夹着清香的风吹起片片竹叶,层层叠叠的绿影交映,微风拂过似缠着绵绵情意,发出沙沙轻响碰撞。
青玉枝叶轻摇,连连竹叶掩下围绕其中的亭中琴声。
清澈明净的,有如幽谷清泉,静静淌过,流过心尖激起道道涟漪,如孤鸿清啼,清清泠泠。
远远望去,亭中一抹紫很是惹眼,高贵的温柔的,纤长白皙的指尖划过琴弦,倾泄出潺潺琴声。
亭中的人微微垂着头,轻阖着眸子,弹着悠闲清雅的曲子,额间碎发被吹起一缕,触过柔和的脸侧,带来一丝丝痒意。
紫衣清淡儒雅,袖口衣领处绣着银丝边流云纹样,衣摆处缀着一只雪白仙鹤,顶上的红羽鲜艳夺目。
忽而指尖顿了顿,悦耳的琴音停下,弹琴的人睁开了微阖的眼,看向立于亭下的来人。
江温弥三师兄
浅灰色的眸子微动,亭中的人站起,抱起白玉石桌上的古琴,点点头便算是问过好。
白筠同样点头示意后,轻摇着手中折扇,看向那人半抱在怀里的琴,狭长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戏谑,挑了挑眉。
白筠你倒是护它护的紧
这个“它”自然指的是人怀里的琴。
莫非是怕他抢了不成,像护着眼珠子一样,见他来了便抱在怀里,好似他是什么夺他人心爱之物的盗贼。
江温弥不理他话语中的挑逗之意,闻言只是抚了抚怀里的长琴,指腹在一处刻字上细细摩挲了几下。
檀木的琴身修长,通体漆黑,点缀着丝丝冰蓝流云纹理,暗藏着一丝杀机。
这是一样法器,且品阶上等,周身泛着莹莹灵光。
不知想到什么,江温弥嘴角翘了翘,温润的眸子流光闪过,随即将琴背于身后,弯腰将脚下雪白一团抱起,淡淡开口。
江温弥师兄也同我一样
不然怎么随时将那折扇拿在手里不肯换?
白筠闻言握着折扇的那只手顿了顿,斜睨了一眼人怀中后,“唰”地一下收起,下意识地也摩挲了一下扇柄刻着几个字的地方。
刻字的凹陷被磨得有些平,可什么的几个字却仍是清清楚楚的,白筠一时有些无言。
江温弥师兄寻我是为何事?
料及人也不欲与他多说,那双浅灰色的清眸中望向亭下的青衫人,面上不起波澜。
抬眸望向神色未变依然挂着笑的师弟,白筠眼底划过一抹趣味,睫羽微微扑闪,他用扇掩唇,嘴角勾起笑,索性直接单刀直入。
白筠自然是为某宗主不负责任将这诸多事务交由我这二长老来了
白长老毫不客气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对眼前人的求助,尾音那是相当的千娇百媚温柔缱绻。
白筠好师弟,你看这事务众多,师兄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所以——
话语停歇之余还顺势往亭中走去,随手便从储物袋中召出一大堆需要批阅的奏折放在了石桌上。
那堆奏折想来是极多的,密密麻麻堆满了一桌,高高地砌成一座小山峰,既高呢还不稳,甚至于风还未过,便悉悉簌簌地掉了一本两本……
江温弥浅浅地估计了一下,约莫有五六百本,这还只是一天的,可想而知宗门师兄每天有多忙。
心里不免升起一丝同情关切,难怪甚少同阿倾一起,可心里虽这般想,动作却是一丝也不犹豫的。
正内心窃喜有人能同他一起遭受苦难的白姓长老口中话语不停,打开折扇转过身,却只见到了那一堆黑漆漆的奏折。
不、不是奏折,而是魔鬼!
白筠江温弥!!
身着青衫的长老几乎要被气笑了,面上的皮笑肉不笑也裂开,第一次不顾形象的喊了出来。
“师兄还是自己慢慢批吧。”
似是诚心让他再气一遍,随着一阵清风而来的还有一道温煦含笑的浅浅低音。
白长老已经被气得头晕眼花眼前发黑呼吸困难心脏骤停了。
接着待某长老回过神缓了一口气过后,颇为优雅地抚了抚被风吹乱的衣袖,又重新挂上了狐狸笑,二话不说地便将那碍眼的东西运进了清竹院中。
白长老并不相信,某人真的会一直不回来。
至于后来每日望眼欲穿的三长老是如何被弟子们说与四长老有一腿的那些流言,便是后话了~
而处于众人言谈漩涡中的另外一人指尖拂过琴弦,望向某人非常熟悉的院子,浅灰瞳眸中渐渐溢上了些零星笑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师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里的。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