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与黑夜之间似乎并无多大区别，不过是能见得天空较少了一些沉黯。
不及昨夜急势，清晨笼罩的青山云海，雨水坠入雾潮。
草堂气温宜人，几盆火石燃烧得差不多将熄灭了。光亮从窗格上探进被切割的身体，确是驱散了一些晦暗。
矮矮的房子烟口囱飘出炊烟，躲在竹林下，又冲透了低拂地竹梢的垂帘，袅袅临空。
远山如画，殊不知自己一座茅屋，背生竹海，更是一幅泼墨。
学童们谨遵师训，雨水伶仃时起床，各自安坐晨读。
至于饭菜问题，林先生也是大早起来准备，昨夜剥的竹笋倒是足够，所以就煮饭即可。
林牧自然睡醒，甫一睁眼，两指距离的明婵正对着他睡得正香。
林牧不忍心打扰了她的睡眠，稍稍动了动四肢舒缓，收回空白的思绪。
如此距离，至于明婵的面容细节清晰可见。莹白细腻，俏鼻精巧，淡粉色又略透殷红的小嘴薄厚恰到好处，嘴角还藏着笑意。
淡眉如描，如细柳，似钩月。花前月下睫毛连翘，与月光相望，不似于白昼的明亮，却嫣然恬淡。
林牧看得入神，不由屏息凝神，心弦撩拨了几分。
“嗯……”
女孩嘤咛一声，睫毛颤了颤，仿佛拔云见月，阴云与天幕黯然失色。
林牧听得心头一动，感觉她要醒了，急忙闭上眼装睡。
不知过了多久，竟再无动静。林牧内心奇怪，按捺不住想要睁眼，突然一缕栀子花香飘入鼻子里，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地响动一一林牧当即一动不动。
许久，花香愈来愈浓，从远方来到近前。
“嘻！……”
耳边有轻柔婉转地女声笑了一下，世界就豁然开朗起来。林牧睁眼，占据所有视线的便是一张精巧如画又带着狡黠笑意的小脸，正对着他嘻嘻笑着。
明婵盘坐在床的另一边，歪头看，青丝侧瀑。
……
林牧脸色涨红，就这样保持睡姿不动，眼珠不眨一下地看她。
明婵没想到局面会出现这般的状况，于是由最初的恬淡自若渐渐有点慌了，耳根渲浸出一片羞红。
彼此消磨的时间里，终于林牧后知后觉，掀起被子起来。踌躇着，开口道：
“那个，抱歉啊！”
明婵低头不应，垂落身前的青丝掩住面容，看不清表情。
“你一直这样坐着，手臂不酸吗？”
闻言，女孩动了动身体，伸回撑在床头的右手。腰身舒直，又沉默不语。
林牧顿时气馁，但又过意不去，一直唠叨着劝说。
“抱歉啊…抱歉…，”
“等天晴我带你去野炊，捉泥鳅烤土豆！”
“咳，那个，对不起啊……我，我下次不会了！”
“噗！”
隐在垂发后的笑颜其实一直都笑着，只是矜持，方才憋到现在。
明婵抬头，青丝捊到颈后，露出笑吟吟地脸。沉晦的室内仿佛明媚了黯然，一颦一笑间，浙淅沥沥地轻荡着欢跃。
“好嘛！”
林语塞了半天，终于忿忿地嘟囔道。
“抱歉啦，我下次不会这么做了呀！”
清晨的边际上飞鸟化小点振羽而掠，去往远方。一间小小的茅屋里，传出翻身下床地动静，震得茅檐颤落雨露。
门开了，一个女孩跑了出来，后面紧随跟着一个少年，脸上气急败坏，手里抓着女孩的一只鞋子。
“明婵，我跟你没完！”
“略略略，你还拿我鞋子呢，害得我光脚跑。”
“那我还你鞋，你会怎么做呢？”
“那当然是下次不会啦，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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