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起云雾，雨霖如铃。（新年快乐各位）
巷外有林中鸟长啼，巷里幽深，蓑衣老翁吆喝着，几头老牛牛羔缓缓走过。
林牧起床，叫醒了二牛。二牛不情愿地揭开被子，凉风吹得身体一抖。
“冷啊…！”
檐边流帘寂静，院子里忽然传出咆哮。
明婵站在林氏旁边，看着她切肉。听到叫声，不由掩嘴轻笑。
阴凉天，槐花落。
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林氏忙着煮饭，二牛被喊去打下手。林牧四处溜达，寻找明婵。
青砖门前，明婵端了小凳无聊坐着，托着下巴，打量庭院。
槐荫繁密，槐花明艳，青隙滴落。
一畦菜圃，墙角狗窝一一大黄狗呆在厨房，趴在灶口前烤火；一口染青石缸，青砖地面稀疏生着几束茅草，墙头晃悠着一溜边的青蕨。
“早上好啊！”
林牧鬼神不觉地跳出来，手里抓了板凳。
“切一一”
明婵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手捂着起伏胸口舒了口气，鼻子皱着生气地回了一句。
“咳……”
憋了半天，林牧挠头，像是下定了决心。
“怎么啦？”
当事人明婵狡黠地眨巴眼睛，盯着林牧，四目相视，悠哉地摇头晃脑。
“吃完饭我们出去玩好吗？”
林牧无奈，说出唯一的办法。
“唔……那好吧，我原谅你了！”
明婵举指缠发，思量了片刻欣然答应。
院子幽幽深深，支离的树影映在俩人的脸上，如同深绿色花纹钩染过。林牧扭头瞥一眼明婵，正好奇地睁着眼睛看花瓣凋落。侧脸晕了淡绿色的天光，黑白分明的瞳孔里覆了一片世界。
林牧看得入神，直到林氏喊了声开饭了才后觉。明婵起身拍拍裙尾，冲着他喊道：
“喂，你干嘛呢？”
林牧拾头，与她对视，嘴角勉强咧开。
“没啥，吃饭吧。”
风在吹，俩小孩说的话飘散树荫之外。
隔壁养的大橘猫呆在门外喵喵叫了几声，轻步跳到了屋内。明婵当即放下筷子，唤它过来。抱在怀里，轻抚下颌，帮橘猫梳理毛发。
“喵一一”
橘猫半眯眼睑，舒适地呢喃。
“你好乖啊！”
明婵越看越喜欢，逗弄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目送橘猫离去。
饭毕后，寂静的巷子人倒多了。
秋婆婆也没跟着，呆在家里和林氏唠嗑。明婵抱着伞跟着林牧跑出家门，入眼巷里四处是奔走的小孩，笑喊着踩在水坑里。一声惊呼，水花四溅。
“玩这个吗？”
林牧转头询问，说完又感觉不妥，补了一句。
“这个不适合你啊，毕竟你是女孩。”
“谁说的，我先看你们玩。”
明婵微微撇嘴，就将伞倚在墙边，蹲下，托腮看去。
林牧对她笑了笑，转身跑向人群。
十字街口四方皆植了古槐，葱葱郁郁，虬枝相纵，能遮住一方街口。
从村头可以直通这里，而其中的整道巷子却不用白粉漆刷。以至于多少年来，石壁泛青，苔纹如刻。
二狗哆嗦着细瘦肩膀窜出人群，背后传来水声。“我求饶，我服输不玩了！”
林牧躲开水花，迎面碰见淋得一身湿的二狗，两人同时笑了。
“二狗。”
“牧哥！”
顿时如多年不见的兄弟般，拉住手泪眼朦胧。
“那个，我给你报仇！”
林牧一身凛然，坚决地道。
“嗯嗯，牧哥你上我看你操作！”
二狗期待地猛点头，眼巴巴地看他。
小雨如丝，悄悄躲入树荫。青街水光明亮，一群孩子泼水而戏。林牧淋了一身透，狼狈败退出人群。
抬眼正对上二狗的目光，当即尴尬不已。
明婵捂着嘴笑，树荫在风里摇曳，一袭白衣织染倒影。
水声不曾停歇，水光接映天空与巷里，往来奔跑地人仿佛踩着乌云，笑声消散沉黯。
林牧挠头，强笑着辩解道：“太猛了，我打不过。我们去玩别的吧！”
二狗无语，转眼又大笑。
长街清彻，白花渲透绿意，小巷拐弯绕绕。
林牧带着二狗穿梭在小巷，明婵小心抱着伞慢步跟随，不时喊声等等我。
王家大院据说当年是举家搬离回了故乡，偌大院子八九年未有人打理。林牧三人跑到了这里，朱门稍掩，只推开入眼满目绿芜。
“我们来这干啥？”
明婵略觉害怕，躲着荊草，声音有点颤抖。
“探险啊，没事的，你跟在我后面好了！”
林牧一边开路，一边举棍打草，拉过明婵跳上正屋前台阶。
（明天大年三十，祝各位新年快乐啊哈哈哈！）
门前梁上悬挂一簇绿蔓，凭栏里幽深。
云纹雕梁，依旧染上一身尘埃。
庭中听得淅沥，林牧内心忐忑着推开封闭已久的朱门。伴着吱啦一声轻响，晦色天光探入正厅，一方高案，堆着杂乱的什物。
随手摸出火折子，林牧拉着半闭眼的明婵迈了进去。
二牛如是打着灯火往旁边旮旯角落里摸索，掏了半天，伸另一只手里举着把铜壶。
“看我这个，怎么样？”
火光扑闪，林牧等俩人凑上前，睁大眼睛认真端望。
半响，林牧啧了一声，连连摇头，十分叹惜。
“啥意思，你这表情？”
二牛收回手，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气氛倾刻安静，所有人都暂时的沉默。明婵缩着身体躲在林牧背后，不时歪头偷看他们几眼。
林牧咳嗽一声，环视四周，沉声道：“我感觉这不会是夜壶吧。”
闻言，二牛拿起铜壶闻了闻，似乎嗅着一丝骚味，下意识地急忙丢掉。
明婵忍不住地扑哧笑出声，林牧原本故作严肃的表情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
笼罩空院的雨雾朦胧里，有人怒喊有人笑声如银铃，天地渺渺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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