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两年后的七月周末,天气晴朗。
温妤推开窗户感受日光照在脸上的暖意,她呼吸一大口新鲜的空气,窗户两旁种植白月季与红玫瑰,不同种的香气掺杂一块,也是一种美妙的感觉。
温妤心情愉悦地握着蓝色的水壶的把手,淡金色的眼瞳认真的注视两盆茂盛的花朵,水壶口稀疏地撒着水在太阳的照射下形成五颜六色的彩虹。
红玫瑰繁茂的叶子滴落晶莹剔透的水珠,温妤伸出指尖触碰玫瑰的棘刺,果不其然,指尖刺痛开始冒出血珠,望着血液,温妤的红唇轻轻扬起。
她没有管指腹的伤口,任由血珠滴落到红玫瑰的花瓣上形成妖治的颜色,温妤抬眸,玻璃折射的女孩五官精致肤色雪白。
啊....是晴天呀,她要去找里香出去玩了呢。
温妤喜欢晴朗有阳光的天气,喜欢晴天的一切,温妤讨厌雨天,最为讨厌闪电霹雳的雨天。
她在雨天失去最为重要的人。
换好衣服的温妤前往祁本里香的家。她不打算告诉里香,她要给里香一个惊喜。路过公园的花店,她顶着稚嫩的外表买下一束波斯菊。
温妤懒洋洋地走着,脚尖不紧不慢地踢着小石子穿梭茂密地花园,百花争春,娇艳的花朵散发浓烈的幽香,温妤不禁发出感慨,语文课文没骗她,优美的景色果然美不胜收。
温妤抱着波斯菊停在祁本里香门前,屋子内吵闹声一片,凳子倒在地上发出彭的一声,以及温妤忘不了的祁本奶奶尖锐的叫喊。
没有里香的动静。温妤脸色很不好把波斯菊放到门外的一旁,祁本里香家的木门很轻松地被她推开,温妤大步迈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乱糟糟的一团,玻璃渣子一地全是,祁本里香的奶奶狰狞着一张脸,气喘吁吁的模样。
而祁本里香则是无助的蹲在衣柜旁,双手紧紧的护住脆弱的头部,面临奶奶的打骂她一声不吭,只是抱住自己任凭她。
祁本奶奶似乎是觉得用手不够解气,颤颤巍巍地伸出腿用力的踹向不反抗,静静忍受的祁本里香。
温妤的嘴角向下,大好的心情此刻全无,精致稠丽的小脸冷然,她冲进去推开祁本奶奶,拽起地上蹲着的祁本里香拉在自己身后。
十岁的少女已然长高了不少,一米六五的身高足矣遮挡住娇小的祁本里香。
祁本里香的奶奶顿时从嗓子眼发出尖叫,褶皱苍老的面容看上去很可怖,尖锐的嗓音刺的温妤的耳朵有点痛。
温妤蹙了下眉头,伸出手及时捂住祁本里香的耳朵,避免这道刺耳的声音对她的耳膜造成伤害。
“祁本里香就是个扫把星!是个恶魔!她杀了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父亲都下得了手,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不,不是的,不是她说的那样’
祁本里香慌了神,抓着衣角的手攥紧,紫蓝的衣服被她抓的皱巴巴的,她那双漂亮的眼眸望着呈保护者的背影,祁本里香似乎没那么慌了。
祁本里香的奶奶大喊大叫,分贝绝对高过六十。温妤皱眉不悦地看着她,她认为祁本里香的奶奶精神方面可能有些不正常。
祁本奶奶抓起桌面的玻璃瓶对温妤那张完美无缺的脸砸去,瓶子被温妤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祁本里香奶奶苍老的面庞更像怪物了。
“你有证据吗?”
温妤冷不丁的开口,祁本奶奶口里不断的咒骂陷入自我癫狂的状态,她不管不顾的向两人撇着物品,无论多贵重的物品在她眼里变得都一文不值。
温妤打了个哈欠儿抱着祁本里香躲过,老人的速度在她眼里就是放慢的三倍,等到祁本里香的奶奶没东西扔了,温妤轻轻放下里香示意她出去等着。
祁本里香望着她的眼眸充满不安的情绪,她抱紧了温妤的盈盈一握的腰部没有动作,温妤无奈的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她。
“您知道虐待儿童是犯法的吧?”
温妤冷笑一声,没给老人开口辩解的机会,她继续往下说:“以你多年来虐待里香,足以让你往日不多的日子都待在牢里了”
温妤看了看手腕处的表,面对祁本奶奶错愕地看着她无动于衷,“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大概五分钟到”
“四处的邻居都没有搬走哦,他们都可以做人证的哦,当然啦,我也是您多年来的好邻居呢”
“说起来也是不巧呢,我家安装了监控,监控的日期大概是三年前叭,以前你拿着刀追逐里香,以及你抬着椅子等等,监控一个不落的记录下来了哦~”
“我会将这些证据如实提供警察叔叔哒!”
温妤妷丽的小脸带着调皮,语言轻快,眼眸却是冷得像冰,她对着祁本奶奶讽刺笑笑,至亲还在身边,为什么不珍惜呢。
显然,祁本里香的奶奶是没有想到过眼前十岁的女孩会使用法律的,但这可不代表她想一直待在牢里。
祁本里香的奶奶神色复杂地开口,“你根本就不懂,我...”她说出自己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可惜温妤不会给她说出的机会。
“嗯呢,我不懂,我只懂你虐待儿童了”
祁本里香奶奶深吸一口气,硬是忍住心中的怒火“祁本里香她就是个杀人犯,她亲手杀了她的父亲,我为我的儿子报仇有什么不对吗?”
“不信”
温妤随意的回复一句,那张漂亮过分的脸上全然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表情,吊儿郎当的模样气的祁本奶奶牙痒痒。
话音刚落没多久,警察叔叔们就来了。屋外的鸣笛声彻响,邻居们都走出来看热闹。温妤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部,牵着里香的手走上警车。
路途中,祁本里香的奶奶歇斯底里的喊叫。
……
人证物证都在,祁本奶奶被判了个虐待儿童有期徒刑九年。从警察局走出的祁本里香茫然的望着远方的太阳,艳丽的脸蛋神色恍惚。
自己这么多年的噩梦就这么被解决了?
祁本里香简直不敢相信,可身处正义之地如实的告诉她,她的噩梦确确实实地被解决掉了。还是身边的那个人拯救了她。
祁本里香忍住心下的激动,慢慢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侧过头的温妤抬起手为她擦掉眼泪,嗓音温柔的告诉她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由于温妤是未成年,她无法成为祁本里香的监护人,温妤蹙眉犯愁,绝对不能让里香进孤儿院啊。
[七七]
系统七七秒懂,宿主大大有难,七七不能不管!系统七七英姿下凡,它脚踏乾坤,冲进好友系统一一的办公室。
系统七七啪的一声脚踩上系统一一的凳子,它神气了一秒,见到系统一一冰冷的眼神,它缩了缩脖子怂了。
[呜呜呜,求求你了,帮帮我的宿主大大吧]
系统七七在系统一一的办公室撒泼打滚。系统一一被烦的头疼,每次要工作时七七都捣乱,他只好答应。
温妤诧异地盯着前方拐角走出的一位白衣衬衫少年。少年气质冷漠疏离,白玉般俊美的脸上恹恹的,骨骼分明的手不耐烦的扯了扯衣领。
系统一一懒得看她们一眼,笔直修长的长腿走进警察局说明情况。须臾的时间,他走出警局把监护人的户口本撇给温妤。
意外的顺利呢。温妤看着手里薄薄的一个小红本挑眉。祁本里香不安的揽住温妤的胳膊,生怕温妤丢下自己。
少年眉眼淡漠,琉璃色的眼眸蕴含冷意,他双手插兜淡淡的扔下一句“走了”便消失在拐角处。
通过系统七七的修改,户口上的监护人改为温妤的名字。
温妤牵着里香回到了她的家,瞅着消失不见的花束她挑挑眉在祁本里香疑惑不解的眼神下打车去商场。
挑选了二十多件好看的衣服。又重新去超市买了祁本里香喜欢的菜以及零食。祁本里香感动的泪眼汪汪,自从妈妈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了。
温妤一顿挥霍钱包,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打算留在这个世界上,钱财乃身外之物,快乐可是无价的哦。
祁本里香在温妤的家里住下了。一开始祁本里香觉得自己很麻烦,被温妤揽住一本正经地讲述自己做饭的经历。
食物中毒,炸厨房,造成火灾。听的祁本里香心惊胆寒,又在温妤撒泼打滚下,祁本里香终于同意住在温妤的家。
窗外的月亮皎洁,大地铺满银色。房间没有开灯灰蒙蒙的,两位女孩躺在床上,娇小的身体盖着蚕丝被诉说自己的心事。
祁本里香想起了记忆中那个笑的温柔的少年,她纠结犹豫的开口,甜润的嗓音非常疑惑:“温黎哥哥去外地了吗?怎么这么多年也不回家呀”
此话一出,房间陷入深渊般的死寂。女人的第六感告诉里香,她问出了一个极为不好的问题。
黑暗中的温妤面无表情地仰望天花板,狭长的眼睫毛像蝴蝶翅膀颤了颤,恍惚间她居然看见了哥哥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伸出手指想要触碰,结果却是一场空。
时间过得很久很久,久到祁本里香以为温妤睡着了,耳畔响起温妤轻柔地声音,“啊...哥哥么,他四年前离世了”
祁本里香顿时僵住了身子,像是一种猫咪一样瞪大了眼睛,她的嘴巴翁动 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她,最后干巴巴的说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温妤不再说话了。
三月七是乙骨忧太的生日。祁本里香精心准备了一对精致华美的银戒。温妤自动地把自己和两人隔离,孤零零地一人站在两米远看戏。
祁本里香再次见到温妤离着她和乙骨忧太很远眼眸淡了淡,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悦感,她扬起甜甜的笑容,右手拿着戒指为她戴在左手的无名指。
“里香要和妤姐姐,忧太永远的在一起”
温妤呆呆的注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戒指顶上有小小的刻字,QBLX,是祁本里香的英文缩写。
她抬起脑袋瞅了一眼乙骨忧太右手顶的银戒,戒指表面光滑,没有英文字母,别说英文字母了,连个符号都没得。
温妤递给乙骨忧太一个精致包装的礼盒。乙骨忧太欣喜的双手接过,好奇心爆棚,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拆开看看妤桑送了他什么。
但是在这里打开会不会不礼貌啊.....
男孩那张白嫩如豆腐一样的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双手十指蜷缩,“妤桑,我可以在这里打开吗?”
温妤精致的小脸盈然一笑,好看的眉眼宛若月牙,温声细语道,“当然可以哦,乙骨君”。
祁本里香全程温柔的盯着温妤不语。乙骨忧太拆开蓝色礼袋漏出棕色毛发的玩偶小熊,小熊咧着嘴巴调皮的笑着,纽扣的眼睛上下有点不协调。
乙骨忧太拿起小熊抱进怀里,脸蛋蹭了几下小熊,他高兴的笑了。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他许愿自己要和妤桑里香永远的在一起。
温妤盯着乙骨忧太越长越熟悉的脸蛋失神。她垂眸,淡金色的眼眸黯淡几分,左手的手指不自然的蜷缩一起。
好景不长。祁本里香遭遇不幸。
女孩倒在马路血泊中央身体极度扭曲,手里还攥着温妤给她的柠檬味棒棒糖,脑袋被压扁,头顶隐约渗出白白的东西。
走出冰淇淋店的温妤疑惑的看向乌泱泱的人群,耳边不断的传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好像是哪个小女孩出车祸了。
温妤迷茫的抬眸一眼望去,瞅到那人穿着自己眼熟的衣服,她笑容僵在脸上,不顾一切地向血泊之中跑去,三个冰淇淋被她甩了出去。
温妤站在祁本里香的身旁目视这凄惨的一切,她想要触碰里香,可她的手不停的颤抖,往昔斩杀无数妖物的手此时抖动个不停。
温妤急切的看遍自己的符咒,没有一个是治愈的。她心里无比的悔恨,为什么,为什么当初她没有选择治愈系的符咒。
温妤天真的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强,她在意的人就不会有危险。可到头来,她在乎的,在意的,重要的,伤的伤死的死。
温妤想到了系统七七,她急忙慌张的开口,声音颤个不停,[七七,七七]。系统七七无奈的叹气,它也解决不了啊,任务世界它插不了手。
祁本里香嘴里不断的冒着血液,发丝被车胎压进了脑袋里,血液发丝黏黏的一团,她的身下流出大片粘稠的血迹。
不,不要,不要再流了。温妤无声的在心里呐喊,她的身体好似被人施了咒法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本里香没了呼吸。
乙骨忧太站在祁本里香的对面,女孩身下的鲜血猩红,宛若绽放的红玫瑰,血红的玫瑰展露它的妖治,仅仅展现一秒,它迅速凋零枯落。
凄凉,哀鸣,悲痛。
乙骨忧太的眼球布满血丝,他干裂的嘴唇无声的说着什么,他呢喃低语,“不要,里香...不要死亡,不要”
从他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磅礴的咒力。作为菅原道真后代的乙骨忧太完美的继承了他惊世骇俗的咒力与怨。
他无意识的拒绝了祁本里香的死亡。因此诅咒祁本里香,使她成为了特级过怨咒灵。在这一刻起,在普通人看不到的眼里,祁本里香和乙骨忧太之间连接了一黑色的线。
化身为咒灵的祁本里香盯着温妤身后同样是特级咒灵却拥有人类形状的温黎相顾无言。温黎漏出他森白的牙齿,友好的向她打招呼。
“哈喽哇”。
祁本里香下意识的回了他一个摆手。
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街上原本吵闹的人群瞬间散开。温妤愣愣的扬起脑袋,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看着头顶躲到乌云密布里的太阳。
又是下雨天。真讨厌呢。
接连的雨滴掉落在她娇小的身躯。一道闪电劈过,耳边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雷鸣。豆大的雨珠打在她的脸颊,像是在讥笑她的无力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