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秦端明骑马跟在商队旁,不时注意着轿子里的动静
游尚皱着眉更换“出头鸟”头上的湿手帕,这十几岁孩子的头烫得骇人
“这伙山匪真是狠毒,这么年轻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坐在旁边的张云帆一边擦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一边吐槽
游尚别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地清理“出头鸟”身上的伤痕,淡淡地说“如果他们不狠,躺在雪地里生死无依的便是他们。现在是朝代更迭的第一年,民间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本就乱的很。这些流民看起来也并非本地人,应该是从离此处极远的地方逃来的”
他“嘶”一声,手上使劲扯开了血衣,继续说“你以为这地方的官府有多富裕,可以供得起这群流民的衣食住行?如果不对这群外来流民心狠一些,那就是在对本地人心狠。要你是本地官员,你怎么选,是选这些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的外乡人,还是与你朝夕相处的街坊邻居?”
张云帆摸摸鼻头,抬眼看了一眼半个时辰前还说不救,现在却在为伤口发愁的“游老大”,欲言又止
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没人愿意为了没有关系的人得罪身边的任何人
游尚结束了最后一道“工序”,松了口气,轻轻将那孩子的头抵到一旁的轿壁上,给他盖了一条毛毯
张云帆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眼神里带了些探究
张云帆认识游尚其实是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
那年江南烟雨蒙蒙,张云帆的香料商店刚在商贾云集的家乡建立起来,光顾的客人还少的可怜。游尚是他的第一个客人
乱想之际,商队已经到了驿站
秦端明料理好了一切后,将房牌扔到游尚和张云帆二人手上,两间“天字一号房”
“这孩子不能跟着弟兄们睡柴房,也不能跟着我,游尚,你带着他睡上房吧”秦端明一边整理着包裹一边说
“不是,你为什么不能带着他?”游尚看了一眼停在驿站门口的轿子,不满地问秦端明
秦端明抬起头,淡淡地瞥了游尚一眼,说“我照顾你这种皮糙肉厚的大人还行,要照顾这种受了重伤的小孩儿,是真不行。如果你想让他明天一早变成一具尸体的话可以交给我”
游尚眼角一抽,倔强地盯着秦端明看了一会儿后,还是妥协了。认命地从小厮怀里接过昏迷的男孩,又瞪了秦端明一眼才走上了台阶
留在原地的秦端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就看见了还愣愣地站在旁边的张云帆,便上前一步拍了拍他,把张云帆吓得猛一激灵
秦端明没想到张云帆反应这么大,也被吓了一跳,大出气地拍拍胸口,又出于“职业道德”地关心道“张老板,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呢,快去休息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赶路呢”
张云帆这才彻底缓过神来,看着秦端明勉强地笑了一下后,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刚刚看到那男孩儿的肩上有一个蜘蛛印记,与十年前“江南事变”的那群人身上的一样
时至午后
商队一行人在一起吃过饭后,游尚独自一人拿着新买的伤药回到房间,刚推开门就被一股气浪逼得往后退了半步
那个男孩儿醒了,坐在床上满眼警惕
游尚好笑地看着地上男孩拿来砸他的铜镜碎片,又抬头看了一眼那男孩,走进门
“啊,啊,别过来!”
那男孩儿看见他进来情绪有些激动,不顾伤口地站起来往后靠,扯着伤口后疼的龇牙咧嘴
虽然无语,但游尚还是后退一步,柔声安慰那如同受惊小兽般的男孩儿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来帮你的,你看,伤药”游尚抬手,向那男孩展示手上的伤药
男孩儿看着游尚,一双眼睛瞪圆了,里面盛着满满的恐惧,看得游尚同情心爆棚
他嘴里一边不停地念叨着“别怕”,一边缓步向前,那男孩情绪也稍微的稳定了一些,虽然还是紧紧看着背后的墙壁,但好歹不再抵触游尚进房间了
乘胜追击,游尚晃着手中的伤药,口中轻念“我帮你换药好不好?”
那男孩可能也是真的伤口疼,身体慢慢向游尚靠近,游尚缓缓伸手,一把抓住了男孩的肩膀
他的身体还是紧绷着,游尚又哄了好久才使这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
换好药后,男孩有些扭捏地抓住欲转身离开的游尚,几不可闻地说道“我叫司将……”
游尚皱着眉头仔细地听着,可也只听清楚了他的名字,看他现在的状态应当也不会再重复一遍了,便笑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柔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司将”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