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狗篇1（四）

接上

此时此刻，乌云正在天空中聚集，天色渐渐暗下来……

那对成年甲虎边追边开始使用灵力。只见路旁几条细弱的藤蔓苗瞬间长到了碗口粗细、好几米长，并且还在继续延伸，直奔狗们冲来，生长速度超过了两只年轻狗的逃跑速度，越追越近。

而长老敏锐地察觉到了藤蔓正沿着后方冰路飞速逼近，眼看已经要碰到金花的尾巴了。金花气喘吁吁，急得步伐开始紊乱，或许是因为乌云密布天色越来越黑影既响了视觉又影响了心理，他好几次差点踩在口里叼的虎崽腿上。

千钧一发之际，长老再次发动灵力。两只年轻狗身后的冰路轰然炸裂开来，平滑的冰面眨眼之间爆裂成了一道道尖刺，像是一只身高数米的刺猬炸开了背上的棘刺。年轻狗们被震得的险些失聪。骤然间大片尘土飞扬，长老回头瞄了瞄已经完全淹没在浓浓尘暴中的追兵，满意地扬起了嘴角，踩着冰的脚底却开始微微冒汗——即便作为灵师中的佼佼者，他的灵力消耗也有些大了。

沿着冰路边缘逼近的数道巨型藤蔓在冰爆同时被全部炸成了草浆，混着尘土糊了两只虎满身，他们也有了些消耗。

老天下起细细的小雨来，两只水系灵兽都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们可以借着雨中少得可怜的水系灵力稍稍恢复体力了。

长老心想锻炼得差不多了，便用灵力把灰一和金花接到了脚下的冰块上，把另一只甲虎幼崽也塞进了冰块里，冰块接着快速沿着冰路滑去。

灰一上气不接下气地质问长老为什么要这样，又为什么带头违反路上他自己所讲的那么多“注意事项”。

“把甲虎崽交给灵政府，他们将在实验所安度余生，光荣的为‘改造兽’计划奉献出自己。”长老面容平静，“这是政府的意思，也是首领的意思，我只是执行……”

长老正说着，已经极为昏暗的天空闪了闪，衬得几只狗身上的阴影分外诡异。随着“轰隆”一声几乎从狗们正上方传来的闷雷，灰一毫无预兆地张大嘴咬向身旁的长老，金花看到他的眼中蓄满了仇恨的光芒。

灰一体会过离开父母的感觉，也体会过尾巴被折断的感觉。他无法接受长老夺子的行为，无法理解族群和政府支持改造灵兽的想法。他坚守心中正义。

“不要冲动——”金花尖叫。但从遇到甲虎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发生的飞快，根本就没有留给谁冷静交流的时间。

长老的反应速度比灰一预料的还快，一道薄薄的冰片凭空出现，隔在了灰一和长老之间。他像是什么也没看见，顶着冰盾咬了下去，冰碴溅了长老一身。灰一的嘴唇和口腔内渗出暗红的血来，但只流了几滴伤口就愈合了。长老感受到了四周的雷电系灵力，眼神复杂地盯着灰一。而灰一只花了不到半秒钟便下定了决心，纵身往冰路前方一跃，昂首挺胸伫立在冰块即将碾过的地方，以同样的神情盯着长老。

面对如此出乎意料的自杀式行为，长老这回是真的没能反应，一下子刹住了冰块，金花在惯性作用下被甩下了冰块，在灰一身前栽了个跟头，滚了一身湿泥。他艰难地抬起头，颤抖地望向灰一：“冲动……会……”

长老的脸因怒火而扭曲了，嘴唇皱起，亮出煞白的尖牙。他没有发现身后两条细长的棘藤已经缠上了脚下巨大的冰块，正在收紧。而后面的阴影中正有两双绿莹莹的大眼睛闪烁着靠近。

冰块碎裂的巨响打断了即将发作的长老，脚下失去平衡。在找回平衡的同时他眼睁睁目睹了两根新的藤蔓分别缠住了两只甲虎幼崽，随后将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虎崽都拉走了。

一只成年甲虎操纵两根棘藤带着崽子们火速撤离了，而剩下一只则加速朝狗们逼近。

雷电没有接着劈下来，但狗们身旁的一棵巨树忽然齐根折断，正好朝着金花歪倒下来。

木头断裂的呻吟声响起，灰一奋不顾身猛地撞向金花，几乎擦着头顶的树干把他推出了树的“攻击”范围，但自己的后爪却被卡在了树下，他一下没能站起来。

金花没了树的威胁，但他此刻需要独自面对的却是已经站在几步远处的一只复仇心切的灵师甲虎。尽管长老在后面重新布置冰路没精力出手，他也不是一个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灵兽。

几小团水花出现在了甲虎鼻子和眼睛里，甲虎分了神无法准确攻击，把头甩得像大功率电钻。金花笨拙地操控灵力，混身肌肉绷紧，使足了劲，还好最终达到了拖延时间的效果——宝贵的一秒钟。

灰一从树下挣了出来，一大团水浪卷起了金花送往长老身边。场景似曾相识，可这次新的冰块上只站着长老和金花。

长老带着金花迅速撤离了，他用陌生的眼光远望灰一：“生灵系灵师甲虎，能控制周围一切活着的植物。”在他看来，灰一对族群不忠，他决定放弃灰一。出于对同类的怜悯，只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金花瞪大了眼睛，他对灰一可没有任何意见！他理解灰一刚正不阿的心理，更感激刚才灰一赌上小命推自己的救命之恩。他毫不犹豫地做出起跳动作要去救援，可长老用冰冻住了他的腿，封住了他的嘴。金花挣扎了半晌，愣是连一个字也没能憋出来。他绝望地望着越来越远的灰一正在甲虎的追逐下仓皇逃窜，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希望破碎，滚滚泪水涌出了眼眶。

又一声炸雷，震得金花再次浑身颤抖，浓见度又在下降，灰一消失在了同类们的视界中。

灰一凭借扎实锻炼的底子，顽强的意志和丰富雷电系灵力的加成，一个劲往没有植物存在的地方逃。多亏了他脏灰的毛色，甲虎想要看清他格外费劲；多亏了他灵巧的身体，灰一频频从甲虎爪缝间溜走。

远方，其他甲虎的悲嗥声若隐若现地悠来，追击的甲虎的精力骤然被大大分散。灰一抢着空当拼尽最后的力气加速，甲虎回过神来后，灰蒙蒙的视野里已经没有了目标。

终于，他奇迹般地从甲虎手里活了下来。

现在的灰一对野灵兽有了新的认识。他们不一定是强者、野心家。也有可能是出于生存的无奈，和对族群、政府的失望……

灰一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冒险回去很可能遭遇攻击。这一别，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同族、朋友……想到这儿，他打了个寒噤，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浸润了他的双眼，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不断变换的眼神和时时颤抖的耳廓标志着他正在经历痛苦的心灵抉择。

雨过天晴，热辣的阳光烤着灰一的背。他慢慢离开了，毫无目的，头颅低垂，几次擦到地面。如今的灰一内心坦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放弃公民身份，做一名利伯尔蒂自由民，忠于自己心中的正义。

自这以后，灰一便一直在这片野地附近活动，还因为附近猫科动物分布较多，还学会了不少他们的捕食技巧。

虽说常常食不果腹，修炼机会也一如既往少得可怜，但灰一对自己的决定从无怨悔。

时间过得飞快，冬天来了。灰一遇到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雪，他一连三四天都找不到食物，也没有灵力可以辅助补充体力。就在他有些绝望时，他闻到了淡淡的长尾水羊的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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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灵宇宙中，某非灵政府管辖地带

从回忆中醒来，灰一的身躯已冻得基本僵硬，新雪落在他的身上已经不会因体温高而迅速融化。他遗憾地闭上了眼睛，决定迎接死亡，随着大脑的放松，他渐渐失去了知觉。

“你说这种天气来这种鬼地方真的能找到灵兽吗？”一个声音传来，他说着一口流利的通用语。

“来都来了，不找找看怎么知道？”另一个声音回答。

“哎？！前面好像有东西！”

他们踏着雪小跑过去。

“这……是一只狗？”说话者皱了皱眉，“真不知道咱是撞了什么运气，他的确是一只灵兽，但看这伤势……”

“他还活着哩！咱就把他带回实验所吧，我们从不怕治伤～”

说话的其中一位拿出一块软毯，小心翼翼地将灰一包裹在内，抱在怀里。毯子上隐隐漏出来几个字“改造兽专用”。

end

作者辰某下一章是番外篇

作者辰某再然后则会讲灵宇宙中的其他故事，会和灰狗篇有少许联系

作者辰某这一篇的后续在《袭击实验所》（建议按顺序看，不要直接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