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灵宇宙中,某非灵政府管辖地带
灰狗舔了舔自己干涩麻木的唇吻,饥渴地四处寻觅着可餐之物。
一阵寒风刮来,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整个身体随之剧烈一颤,畸形的细尾巴无精打采地晃了晃,雪花连同尘土纷纷从他身上滚落下来。或许连雪尘都受不了灰狗肮脏的身体,想要逃离了。没了雪尘的“点缀”,他消瘦的身形更显的孱弱而丑陋。更糟糕的是,那一颤,肠胃开始蠕动,又开始向他发牢骚,他感到一阵虚弱。即便是力量与体力都强于普通动物的灵兽,他此时此刻也快熬不住了。
雪还在下着,丝毫没想给狗面子,无情地为灰狗觅食一点一点增加难度。
他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许久的流亡生涯造就了他坚韧的意志。从他舍弃家族给予的灵政府管辖区的公民身份,决定当“自由民”起,已经挺过了这么多磨难,他不会败在小小一场雪下,灰狗想。但他自己也知道,他这是第一次三四天都没有吃到东西,要是运气继续差下去,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耸动鼻翼,灰狗嗅到了一丝长尾水羊的膻味,好像是一只没有灵力的普通老长尾水羊。简直是中了特等奖!多么幸运啊!他兴奋地连胃都不疼了,步子轻快起来。他决定这一次主动出击捕猎。
与表像不同。灰狗虽然相貌不佳,瘦得肚皮贴到脊梁骨,认真起来动作却矫健而有力。作为区别于普通动物的灵兽的气质显露无遗。
在他决定捕猎的一霎,乞丐灰狗变成了刺客灰狗。他借着大片干灌木丛的掩护,利用瘦削银灰色不易发现的身体,在雪地弯曲四肢压低身体向羊身后快速潜行,速度丝毫不受身体压低的影响,姿势也没因屈腿而有任何走形。他无需昂头观察,只是竖起一双尖尖的耳朵谛听就准确判断了老长尾水羊的活动轨迹,并想好了自己的攻击路线。
真的很幸运,所有浅水湾都结上了冰,长尾水羊失去了能够涉水的优势,灰狗也无需下水受冻。老羊所在的位置除了雪和泥以外没有任何障碍。
几秒钟时间,灰狗已快步潜行到没有草木遮拦的雪地,距离老长尾水羊近在咫尺。不带丝毫犹豫地,他四肢猛蹬地面向老羊压去。这一扑直飞出数米远,提前量打得正好,他压在了老羊背上。灰狗顺势用四肢搂住羊身不放,尖利的指爪紧紧勾住羊皮,插进羊肉,爪间渗出滴滴羊血。身体还刻意往一边倒了倒,斜挂在羊的肩胛处,一伸脖梗尽全力张开干涩的大嘴死死叮在羊脖前侧最脆弱的部位,拼足吃奶的力气拧动、合拢。且扑在这个角度咬羊脖也完全无需担心羊扭回头来用犄角捅到自己的身体——多聪明的灰狗啊!
几乎在灰狗飞来的同一时刻,老长尾水羊猛然意识到危险,扭头撒开漂亮光滑的流线型长腿就往反方向跳去,同时轮起一米来长细长如马鞭、坚韧如铁链的长尾做被动反击。在灰狗压下来后,只善于涉水的纤细的长腿哪里受得住灵兽这般猛烈的冲击?不受控制地弯折,“羊失前蹄”倒了下去。摔倒的痛和身体被勾住、脖子被咬紧的痛感一同在神经系统中炸裂开来,老长尾水羊疼得嘶嘶吸气,叫得破了音,却始终没忘记蹈动四蹄移动、摇摆身体挣扎和轮甩尾巴反击。
身体都是肉长的。灰狗的背部和后腿被羊尾抽打,刚开始还可以忍受刺痛,但后来就变得麻木了,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半身力量。吊在不断摇晃的羊身上发力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儿,灰狗又开始阵阵发虚。他咬紧牙关,鼻子都被酸出了鼻涕,糊了一嘴极其难受。羊从雪地边缘挣扎到了泥地中,灰狗折腾得半身都是泥,本就不整齐的毛发一绺一绺挂在皮上,狼狈不堪。可那双泛着蓝光的恐怖的眼睛仍坚定地、不带丝毫杂念地盯着羊脖上自己撕咬的位置,似乎是要用目光把羊撕碎,表明了他不动摇的决心。他是荒原野兽,利伯尔蒂自由民,为自由而活为生存而战,以命相博。他已经不是在靠食肉动物的力量在咬羊脖子了——他早已耗尽了体力。他是靠意志坚持下去的,他深知自己现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吃掉羊,就是自己死。
羊尾打不垮灰狗的意志。它从跌倒的那一刻起就被咬住了脖子,发疯似的挣扎了好几分钟都没能使对方松开口哪怕只有一秒钟。老羊在极度慌乱与恐惧的胡乱挣扎中渐渐耗尽了体力。一条羊前腿似乎折断了,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和一条后腿交叉在一起。身体两侧鲜血淋漓,满是狗的爪痕,横七竖八地突出来一道道丑陋的红印。半只羊脖皮开肉绽,羊脖上的肉像朵小蘑菇云似的翻出来了不少,流出来的鲜血混着泥巴与雪花把黄棕色的长尾水羊染成了一只红花羊,把灰狗染成了红脸狗。
灰狗已筋疲力尽,摊倒在比自己身体大上几倍的羊身旁。可悲又可笑的是羊倒在面前,他却已没有力气走过去吃,呼哧呼哧地喘息个不停,只能舔舔脸上粘的血浆和肉渣。或许这一次危机已经化解了,我获得了天大的成功!我完胜!灰狗心中总算是有了底。他就要熬出头了。休息了好一会,他才挣扎着扒到羊身上,胡乱啃了几口羊肉算是打了打牙祭。
谁知命运再次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