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贺昕染。今天是我转学到澜阳二中的第一天。
我本以为我在这里能遇见苏穆翎。
小的时候,我被村里的小山羊追着跑,在它的犄角快要顶到我时,是苏穆翎跑过来把我挡在他身后,大声呵斥着把那只山羊赶跑了。
那是我跟苏穆翎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我害怕极了,在山羊泄气地大叫着逃跑的时候,我看着那只山羊跑走的背影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掉了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男孩说道。
我听他这么一说,还是哭出了声来。
男孩见我哭了,他原本的镇定瞬间崩溃,变得慌乱起来。
“哎哎哎……你别哭啊,这不是没事了吗?如果被我妈看见了她就该以为是我欺负你啦。”
“呜……”我听他这么一说,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你别哭啦,我带你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玩,好不好?”
“?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对啊,你跟我来呀,你看看就知道了!”
男孩不由分说就拉着我朝着一个废弃的窑厂跑去。
那是一个废弃的窑厂,它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是我们村唯一的一座窑厂,随着改革致富,前两年刚刚废弃,搬到了镇上。
“对了,我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男孩松开我的手,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叫苏穆翎,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以后……也会是你的。”
我好奇地张望着四周,听着他的话,我点点头,“我……我叫贺昕染,刚才……谢谢你了。”
“你的名字好好听啊,跟你本人一样温柔。”少年的眸子里闪着光。“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好朋友啦!我可以叫你小染吗?”
“啊……可以啊。”我显得有点局促。
“好、朋、友?”我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但是又很激动,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啊。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我得知他是07年的,比我大两岁。
从这以后,我便天天围着他,叫他“阿翎哥哥”。
苏穆翎每天都会带我玩。
春天来了,我们一起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蒲公英在我们身边飞舞。
夏天到了,他带我去小溪边捉小蝌蚪,我们互相泼水,好不快活。我不小心一脚踩在了青苔上,扭到了脚,脚肿的像馒头,他帮我揉着,很心疼,看着他那难受的样子,受伤的仿佛是他。他背着我回家,我妈看见了我这幅样子,骂了苏穆翎一顿。
秋天,他带着我去村支书伯伯的小果园偷偷摘两个苹果吃,看门的大黄狗根本就不怕我们,也不赶我们,我们一来就冲我们摇尾巴,带我们找园子里熟的最好的果子,我们从小卖部里买来它最爱的那个牌子的香肠,我这才知道,原来狗狗也会笑,好治愈。
冬天,我们一起堆雪人,我偷偷团了个雪球朝他扔过去,却不小心砸进了他的颈窝,他哆嗦一下,小脸冻得通红,也抟了个雪球,笑着朝我扔过来,刻意避开了我的头和脖子。
我们无话不说,每次在对方有困难的时候都会伸出自己的手。
我们对对方都很了解了。
他告诉我,他爸爸本来是这个窑厂的工头子,是2000年初村里的唯一一个返乡大学生,窑厂搬走前期就被党支部调走,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一直杳无音信。奶奶也早已过世,家里现在只剩下他和妈妈。
他爸爸我知道,之前经常听奶奶提起他,苏皖航先生啊,上下整个乌托镇谁不知道他?奶奶还告诉我,他也曾是我爸爸最好的兄弟。
我听得心里一阵心酸,为什么是“也曾”?还有,“唯一”?我爸也是跟他一起回来的大学生啊,为什么……
“阿翎哥哥,你爸是学什么的?”
“我爸爸?他告诉我他是学化学的。”
化学吗?我爸爸告诉我他们一起学的法律,后来我爸爸离开,说是跟我皖航叔叔去上警校了
不对,学法律为什么要上警校?这么明显的问题,我当时怎么就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我爸爸跟你爸爸是兄弟,我也知道他俩的选择总会出乎意料的一样。小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叔叔没有学化学,我爸爸更没有学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