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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那盆白海棠

……卖……

孤儿院的天空是方方正正的铅灰色,云和空气的缱绻更像是一种缠绵蹂躏。

做完祈祷后的晚餐时间,工藤椿被院中自称神父的校长带去单独祷告,理由是:他在吃上帝赏赐的食物时没有洗净指甲。

二层的房间陈设透着陈旧,北欧风格的装修,皮革味的冰水和塑胶味的诱人糖果。

工藤椿茫然的坐在被茸茸毯子堆砌成的床上,看着男人胸前的十字架。

“为什么?”

“因为水盆结冰了。”工藤椿眼神惶恐的瞟过血栗色桌案上的教鞭。

男人声音嘶哑的笑了,目光带着他胸前的十字架一起残忍的舔舐少年的每一寸肌肤:“我问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勾人。”

“对不起,梅纳尼神父,您也……很善良英俊。”

可怕的不仅是你对我的图谋不轨,还有我对你的道歉恭维。

“是吗?我的小甜心。”

工藤椿压抑着一种异样的情绪,深灰的瞳色倒影着男人贪婪的腐蚀性目光,纤长的睫毛则在遮掩眼底的不可置信与惊惧。

“张嘴。”梅纳尼与少年清纯空洞的目光碰触,读到了无助和麻木充斥着瞳孔的边边角角,却令他更加癫狂和心动。

工藤椿闭上眼,默默服从,密匝匝的温热腥甜豢养了禽兽的欲望之火。

随着羞耻与不安爬满了心脏温柔的一隅,他用手抓住梅纳尼神父的衣服前襟,松开时已形成了心底挥之不去的褶皱。

少年玫瑰一样薄软娇艳的唇瓣和口腔,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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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不在乎映在抛光银制十字架里狰狞的地方,压制着身下栗抖瑟缩的少年。

立体的痛感和门缝中那双冷漠漂亮的眼睛一样,让工藤椿惊恐而痛苦,如同置身冰窖,******工藤椿在一声声阿门中回归了混沌和虚无。

梦,醒了,只有工藤椿知道,那不是大脑缔造的梦,而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往。

工藤椿下了床,倒了杯凉白开把盐酸氟西汀送下去,拿起手机去了浴室。

依旧是打开短信界面,凌晨零点,一遍遍的翻看爱人三个月前的回复。

三个月,不长不短,够我再对你动一次心了。

而后机械的打字,和昨天一样编辑一条求他回家的消息,其中事无巨细的说明着一种自己的新玩法,又颤抖着手指默默删掉,像是残忍擦除了萧随春对自己最初的爱意。

工藤椿黯然。不是不敢发给你,而是我再卑微的请求也会被你看作叨扰和自作多情。

工藤椿就那样一字一句的打出来再删掉,百无聊赖,最终也只是酸涩隐忍的抚摸着镜子中的自己,他比萧随春大十三岁,忧郁含情的眉眼和烟灰色的瞳孔好似繁华码头的百年孤独,皮相绝美。

工藤椿凑近镜子吻了上去,湿热的鼻息喷洒在镜面上,好像那人许久未触碰的嘴唇,工藤椿觉得自己趁着自己男人不在家意淫的行为,有些令人反胃了。

于是便端端正正的坐好,翻开一个黑色皮面的会议本,小心的誊写萧随春曾经写给自己的情书,有时会停下偷偷笑,像做批注一样一一回复。

结尾生涩的日语语法透出的明媚的爱意,时隔今日,依旧让工藤椿脸红心跳。

“北海道下雪了,温度计的每一格都是想你的温度。”

工藤椿情不自禁的念出口,却又长久地沉默了。

屏幕一亮,工藤椿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解锁锁屏,紧接着表情像是被定格了一样,低了低眼睫。

发来的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你想要多少钱?”

没头没脑,却字字诛心。

工藤椿知道的,自己不为钱,也留不住他。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的情感变得淡薄了,也许是从工藤椿辞掉所有工作陪萧随春回国时,也许是工藤椿年老色衰不自知时,又也许是一个男人摒弃事业甘愿做一个贤妻良母给另一个男人发泄的时候,都无不百孔千疮。

告诉他我不要吗?陪他九年就是因为犯贱。我要?比不要还来的下贱。

告诉他我不要吗?陪他九年就是因为犯贱。我要?比不要还来的下贱。

工藤椿自嘲的笑笑,也许就是厌倦了吧。

曾经我被迫张开腿时没有献出的爱在现在变成了主动的邀约,我也知道很疼的,但好在我习惯了你的每一次的肆意妄为。

“一盆海棠的钱行吗?日本那盆枯死了。”你答应过我的,回中国在院子里种一棵海棠树,怎么忘了呢。

“我是说包养……”萧随春那边似乎反应过来了,停滞一会呗撤回了,又似乎在刻意刺痛工藤椿伤口。

他成功了,工藤椿身体僵了一瞬间,读出了呼之欲出的“包养费”三个字。

从头凉到脚,心被冰剜开了,是绵延不绝的心寒和转瞬即逝的怪罪,最终也只能是无力的四个字。

“你早早睡。”工藤椿觉得委屈,有无可反驳,灰色的瞳孔周边水汽蒙蒙。

这样一个孑然温柔的人伴了萧随春九年。

萧家是京沪一代有名的富庶人家,三代从商,黑白通吃。也就是这样的家庭,才有了萧随春父亲这样风流成性的男人,婚后招惹了市长的私生女,于是,私生女生下了私生子,萧随春出生了。

也许是矛盾尖锐的原生家庭让萧随春本就淡漠的性子沾染了些冷漠和狡猾。

那时候萧家的人都知道被打发走的私生子从日本带回来的狗头军师手段硬的不行,每个计划直逼命门,两年的扶持就让萧随春这个狗都嫌的私生子在萧家逆风翻盘。

当时他们也想过收买那个心思缜密,谈吐不俗的日本高人,可自从萧随春的事业步入正轨,那张绝艳到甚至不输任何股东身边小情儿的脸就再也没有出现。

后来才知道,那人并非是有意隐居山林吊人胃口,而是被了折翅成了禁锢起来的金丝雀。

玩赏也罢,占有也好,工藤椿从没拒绝过,就算爱变质成名义上的,也至少好过令人作呕的生理驱动。

工藤椿又失眠了,不图钱的不清白关系不是相爱九年的磨合成果,不是彼此的爱情观契合,这些无关风月的说法在两人之间不过算个屁,那只不过是工藤椿一厢情愿的无偿贱卖。

萧随春近来可谓是春风得意,如愿成为了公司的掌舵人,应酬完酒醉去了酒店,此时刚刚和未婚妻颠鸾倒凤完,尝了女人的滋味,自然觉得家里的老男人哪哪都有碍观瞻,可是依然抱有出轨的歉疚,于是打开手机短信跟工藤椿说说明天要回家的事,空白的对话框里赫然绽出两条信息。

绿的刺眼,白的扎心。

“你想要多少钱?”

“一盆海棠的钱行吗?日本的那盆枯死了。”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萧随春侧眼看了看身边裹着浴袍的未婚妻,他去洗澡时手机放在床头柜。

萧随春语气和表情都没有什么波澜,在那人的脑后垫了个枕头:“你动我手机了?”

身边的人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环住萧随春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头,气若幽兰:“你啊你,我们是要结婚的人了,外面那些阿猫阿狗是要留着吃我们的喜糖吗?”

萧随春轻咳一声感觉自己曾经的爱人貌似受到了语言侮辱,却又被腰上柔软的触感所折服,他觉得他们的爱情愧怍于与她的婚姻了,只好讪讪一笑:“抱歉啊亲爱的,外面的人是该做个了断了。”

“别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宝宝不该有太对名义上的妈妈,是吗?”她慵懒的拨弄着头发,娇笑出声:“我信任你才说的,要是你还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准备,我也不会为难你,我成全你们,也祝福你们幸福。”

好一招以退为进,把萧随春吃的死死的。

抛开别的不谈,一个了解萧随春情史的女人,必定清清楚楚的知道,光是让他成为父亲这人类社会中再轻易不过的事,他养的男人也做不到,而自幼的成长经历又让萧随春觉得父亲这一角色至关重要,他并不想重蹈覆辙的走萧父的老路,而是做一个合格的丈夫、父亲。

萧随春把未过门的妻子揽入怀中,凌厉的眉眼中也有了温柔和心疼:她怀孕了,却还要照顾我在另一个人身上犯的错。

该死的是这缠缠绵绵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但萧随春还是在怀中人沉沉睡去时,带着厌倦和一丝异样的情绪给工藤椿去了一条短信:“我明天回家。”

“好。”回复的很快,快得不合乎常理,因为现在正是凌晨四点。

萧随春忽地想起五年前工藤椿从日本到中国陪自己的时候在候机大厅里煲的电话粥:“快四点了小春,我还记得川端康说过‘凌晨四点,我看见海棠花未眠’。锁门的时候,我看见阳台上的白海棠睡着了,是看房的人把它当烟灰缸了,手续递交玩的白海棠一整棵灰头土脸的……”

日语绵密软侬的发音听的萧随春神往,还记得当时不住地许诺到了中国给他种一院子的海棠树。

飞机在当天晚上落地,当地刚立春,下了几天的连阴雨,云压的很低,工藤椿穿着件米白色的风衣,柴黑的半长散发用口罩带随意系了一下,衣角是星星点点的泥水和灰尘像极了蒙尘的白海棠。

“老师!”

工藤椿大概是被这疏离的称呼一时叫停了,淋着雨定格住了。

等自己走进了解释说怕他注意不到,才傻傻的过来拥抱了自己一下,笨拙的发出四个中文音节:“我想你了。”

自己当时心里感动的要死要活的,眼睑一酸差点掉出泪来:“我也想你……哥,你把房子卖了?”

工藤椿点点头,声音有些飘忽了,灰色眼眸是深深的担忧:“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杯水车薪’,可我觉得哪怕多了一分钱,也会让你在萧家说话时多一分底气。”

“你把房子卖了回日本住哪?”

工藤椿摇摇头没说话。

“就不怕我骗你吗?”

只记得那时候工藤椿笑了,眉目间是揉碎的水雾和柔情,他轻轻贴上自己的眉心:“我都把自己卖给你了,就算是骗,那我也认了。”

萧随春的心情又复杂起来了。

回完消息的工藤椿扯了扯那空调被,木讷的盯着黑洞洞的手机锁屏,像极了一条被搁浅的鱼,心形于役。

抑郁症最大的特点就是性欲减退,工藤椿翻身盯着天花板,他想如果萧随春不回来的话,他会在床上腐烂的吧。

再次醒来时是当天风和日丽的下午,工藤椿在睡衣外面套了外衣就去了附近的花店。

花店老板是荷兰人,金发蓝眼,侧脸像希腊神话中的天使,穿着复古,仿佛文艺复兴时期的青年。

“hi~亲,什么花想要?”老板简笑了,像个大金毛,灿烂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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