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管破裂液体外溅的声音挟着下坠感一同将他拥进无边的黑暗,在神之心被那双幼嫩的手一把攥住时,散兵只觉得左胸口处那颗不存在的心也与之一起被剥离。过往的记忆片段像走马灯一样,在空白的脑中掠过,闪着令他厌恶的光.
下坠,下坠,下坠......
散兵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会接住他.
他的判断几乎从未失误.
身体由高空坠落触地时的巨大痛感让意识重新进入空白,有什么东西破裂了,碎开的声音与玻璃被打碎的音调很像。脖颈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他鸢尾花色的眼眸空洞映出了小小的神明,握着雷神之心和旅行者一离开的背影.
结束了......
剩下的液体不知是导管内的还是别的什么,繁复华丽的衣物上晕开了什么也不重要了.
已经结束了.
虚假之天终于肯放他,渡过冥河进入往生的轮回了吗?
......可惜,他并无拥有来世的权利.
停滞的呼吸在短暂的沉寂后复又回返,每一次都牵连着身体发出一阵钝痛.
粘稠的液体顺着发丝滑落在睫毛上,糊住大半视线,让那本就难以聚焦的瞳孔愈发只见模糊的色块。散兵自暴自弃般放松了身体,忍不住嗤笑一声——尽管那样做的后果是使他的口中漫出了一丝铁锈味.
依稀听到脚步声走近,散兵抬了抬眼皮。那抹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金色直直的刺入眼睛.
"哼"他冷笑着闭上眼睛,短暂停顿后又睁开,看着旅行者在他面前蹲下,他莫名觉出一种悲哀.
"来看我的笑话吗?"看着沉默无声的旅行者,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过慢语速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这会是出自自己.
"你受伤了."空的语调出奇的平静,既没有之前的愤怒,也不像散兵原本所预想的那样带着戏谑.
"派蒙没有跟过来."旅行者眼光微动.
"所以?"散兵皱皱眉,那种悲哀的感觉在放大,这令他不舒服,甚至有些厌恶。"你要做什么?将此前种种尽数报复回来?杀了我?"
"不"话语简小短促,似乎带着某种急切,其中混杂着另一种难以道明的感觉.
旅行者突然伸出手,抚上散兵的脸。散兵挣扎着想躲开,却无济于事.
"你哭了."他抚过散兵的眼尾,手指轻轻擦过那抹被濡开的红.
"我没有!"散兵极其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任凭那一股铁锈味在舌尖蔓延。"不可能!"几缕殷红滑落,衬出他毫无血色的脸,在空眼中映出倔强但病态的美丽.
"不可能!我已经不会再......"
他摇着头,大地的眼泪沁满眼眶.
"很痛吧?"
额间的发被拨到一边,轻柔的动作让他回想起了几百年前于世界的一隅惊鸿一瞥后偶得之的温柔对待.
带着几近绝望的悲哀,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好好休息."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