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心置腹

周南星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林晨的脸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林晨的呼吸。

“你干什么呢，怎么突然凑过来。”

周南星眨眨眼缓过神来，后退一步，看也不敢看林晨一眼。

平时都知道保留一些分寸的林晨这次反而没有了之前的距离感，周南星后退他就向前，知道周南星退无可退后背抵在墙上，只能伸手出来放在两个人之间。

林晨喉结上下滑动，微微低头看着周南星。

他们两个人站在墙角，旁边有一棵树，是槐树，上面有雪白的槐米，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影影绰绰。

“我可以亲你吗？”

周南星听着林晨的声音，恍惚间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林晨在问自己这种东西，但是抬头望尽林晨眼睛的一刹那，周南星明白过来，自己没有听错。

这种事，问出来怎么好回答。

周南星想说可以，又怕林晨觉得自己太过主动，想说不可以，又有些舍不得。

犹豫几秒的功夫，林晨微微起身，像是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决定放弃。

周南星感觉到林晨的意图，有些着急，抬手就抓住了林晨胸前的衣服，手只是轻轻一用力，林晨就顺势倾了过来。

两个人唇齿相接的时候周南星还有些迷糊。

一开始只是觉得不能因为一时之间的不好意思，错过林晨的主动，又害怕这次之后林晨不再主动，但是，这也太流畅了。

好像就等着自己伸手过去了。

周南星有些懵，眼睛半睁着，林晨嘴角一勾，抬手放在了周南星的双眼上。

视觉丧失的时候，触觉和听觉带来的信息更加真实，也更加丰富。

耳边忽近忽远的蝉鸣声直到日光清晰才平稳下来，两个人谁也没有继续之前你追赶我躲避的状态，而是选择坦诚相对。

林晨听周南星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听到全文之后也没有不识趣的问周南星为什么没有把中彩票的事情告诉周爸爸周妈妈，只是在周南星又控制不住落泪的时候，动作轻缓的拥住了她。

“我好像，没有家了。”

周南星额头抵在林晨的肩膀上，少年人的肩膀还有些瘦削。

胸腔的震动让林晨的声音更添上磁性。

“我没有爸爸。”

林晨停顿一下，手上的力道有些收紧，却又紧接着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松开了劲。

“爸爸这个角色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过，小时候我一直觉得我的爸爸是不是很爱我和我妈，但是意外去世了，或者只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我也以为，没有小孩愿意跟我玩，是因为我没有爸爸，但我一点也不伤心，因为我觉得我有爸爸的爱，即使他不在我身边。

我从来不去问我妈我爸去哪了，我害怕她伤心。

我们两个从大房子里面搬到小房子里面，从小房子里面又到了脏乱的房子里，家里的家具从精致变成了普通，到后来就只剩下一个房子和两张床。

我也长大了。

我长大之后才明白，我根本就没有过爸爸的爱，那些小孩子不跟我玩也不是因为我没有爸爸，而是他们的家长告诉过他们，我妈是被抛弃的人，还未婚先孕，让他们离我远一点。

家里的情况变差是因为我爸离开之后我们没有经济来源，除了变卖房子家具没有别的收入，我妈也被指指点点。

我当时挺恨我那个生理学上的父亲，我恨他不负责任，我恨他一走了之，我恨他只顾着自己的需求，我当时还觉得我妈不可理喻。

因为我妈在等他，等那个让她怀孕，把她抛弃，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头的人。

我们刚搬到那里的时候，还是我刚初中，那里有不少流氓，有看着我们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好欺负占便宜的，有看着我妈长得好看有坏心思的。我们搬不了家了，因为没钱，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选择，我把每一个找事的人都打回去了。”

说到这里，林晨一笑，看着墙外的云。

“你都想不到我当时有多坏，他们欺负我一分，我能还回去十分。只要打不死我，我恶心也要恶心死他们，我打不过就跑，跑不了他们也不敢杀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能去报复他们。

后来他们不敢真干什么了，我们也就从那里住着了。

我妈直到现在还在等那个人。

我能感觉出来，我妈对我其实没有多少爱，她把我生下来，把我养大，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那个人，我也是顺带的，如果我身上没有流着那个人一半血，我也来不到这个世界上，要不是我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我连现在爱屋及乌的感情都得不到。

我觉得我这个家有和没有，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林晨直起身握住周南星的肩膀，两个人对视着。

两双眼睛里面映着对方的身影，林晨郑重其事看着周南星的眼睛。

“周南星，你愿意，和我有一个家吗，和那个冷冰冰的家不一样的地方，就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