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

阿裳知道叶冰裳接近澹台烬吓得差点又疯，阿冰劝慰她：“若是我说，这些十有代价的呢？”

“什么代价？”

“既然叶冰裳需要地位和力量，那么，已知的现在最接近的是什么？”

“你说修仙？”

阿冰微笑，款款动人：“只要拖时间，拖到我们找到比任何人都强的方法就好了。”

“冰裳会愿意吗？”

“放着王不当，去做王后！愚蠢至极！”一旁一个冷艳的声音，睥睨她们。

阿裳抬头，见一女子，衣诀飘飘，高贵冷艳，纯白衣衫，绫罗飘飘，仙人之姿，清绝出尘，垂眸好似菩萨低眉，却是满目恶意。

阿裳哆嗦：“天欢？”

仙女嗤笑：“你竟知道我？”

阿裳吓得躲到阿冰身后，哆哆嗦嗦，阿冰说：“这位圣女想夺舍。”语气清清淡淡的。

仙女冷哼一声，很是轻蔑，但很快，那个畏惧她的凡俗抬起头，恶狠狠的，冰冷冷的，癫狂的，目光，死死地勾着她的皮肉，好像要剥开她的血肉，那个疯女人猛地冲上来掐住她的脖子，已经消亡的肉体被触碰到了。

仙女开始喘不过气。

疯女人大喊着：“不许！不许伤害叶冰裳！不许伤害叶冰裳！”

已经收拾过她一顿的和她有相同面容的女人脸上还有着从容宽怀的笑容，居高临下看她被扑倒，看她挣扎，看她受辱。

女人微微笑，看仙女受不住之后，才轻轻拍疯女人的肩膀，说：“乖，松手，她对冰裳有用。”

疯女人颤了一下，手松开，回过头，眼神都是漂浮的。

女人安抚她：“她会仙法。比你我更适合教冰裳，你看，她现在对你我毫无反抗能力，你不要怕她了。”

疯子！都是疯子！仙女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还是苍白的，惊魂未定地看两个女人，尤其是明显是主导者的那个，就为了让疯女人不再怕她！居然这么对她！

阿裳漂浮的视线渐渐有了锚，一切都安定了，好像她终于有了归处，她终于稳稳当当的被呵护在意了。

阿裳被安置在温暖软乎的怀抱里，阿冰微笑着看天欢，隐隐有着威胁，声音还是软的：“我们会保护好叶冰裳的。”

天欢：都是疯子！

叶冰裳险些被夺舍，在床上躺了很久，但并不知道是因为天欢，还以为是天欢救了她，天欢在阿冰和阿裳的注视下老老实实教，虽然没有法力，但基本的运行和口诀还是有的。

阿冰问叶冰裳想不想活下去，才十二岁的叶冰裳说想。

阿冰：“冰裳要依赖谁、依赖什么活下去呢？”

叶冰裳不解：“依赖……父亲和姐姐们？”

阿冰：“不对，姐姐们是不存在的，而叶将军，他并不爱护你。”

叶冰裳：“我的丈夫？”

阿冰：“你见过几个可靠的丈夫？”

阿裳和天欢看上去想要直接冲上来告诉叶冰裳男人不可靠。

叶冰裳：“我懂了，要靠我自己！”

阿冰：“嗯，靠自己是没错的，再具体一点呢？你想怎么样呢？比如隐没在众人之中，看人世苦难不能再出手帮助别人，或者做个远离人间苦难的修士？”

叶冰裳左右思索：“我是见不得别人受苦的，人间的苦难是没有止境的，我要做能解决人世苦难的人，我希望公平、正义，就像姐姐教我的一样，我想成为一个好人，也许人间苦难是没有完结的，但我可以让苦难少一些，再少一些。”

也许，她不该把叶冰裳教成一个好人，不该让她知道人世的苦难。

阿冰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

叶冰裳却明白了，她正色说：“姐姐，我要权势、力量，还有我的本心。”

叶冰裳，她可以做一个好人的。

天欢从幼小稚嫩的身躯里看到了自己遗忘的光芒，她是仙神，她比任何一个凡人都能看清叶冰裳身上的气运从稀薄变浓郁，有什么东西夺走了叶冰裳的未来和一切，现在，叶冰裳要加倍夺回来。

她想要本心，权势和力量。

本心，天欢圣女从自己的狼狈和堕落里翻来覆去地找，，来来回回，找到了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脱手的初心，上面一笔一画刻着苍生，没有多余的刻着冥夜名字的地方，她的初心，她的初心，她的初心什么时候从成为父神那样伟大的人变作了一个战神的陪衬？

她的初心、她的初心、腾蛇的初心是庇护天下。

天欢捧着自己的初心，看着这个凡人的初心，她说，她不能救世，她只想这世间的苦难少一些、公平和正义多一些。

天欢说：“你要做皇帝，成神，这天下已经没有庇护凡人的神了，你要做个护佑子民的女皇，你要做个庇护妖魔众生的神。”

十二岁的叶冰裳说：“那我就去做皇帝，做神，只要我的本心不变，时时刻刻，日日年年，就一定能走到的。”

天欢闭上眼睛，想：真的不应该把她教成一个好人的。保护叶冰裳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但是要让叶冰裳作为一个好人继续活下去，比什么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