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蛇

　　天山并不似它的名字般巍峨高大，至少比起百里外的巍山，委实是秀气了点。　　

有个凡人说过“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天山有没有仙我是不大清楚，但是天山的奇景还是很出名的。数十丈高的天山自山腰处一分为二，山巅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山腰以下却是绿树参天，花草繁盛，四季如春。

　　 我的家就住在山腰处的一汪“寒泉”边，忘了说，我是一条蛇，我娘唤我作阿姻。　

　我是一条白蛇，与天山之巅的积雪一样莹白。白蛇在同类中几乎绝迹，娘说，至少她从未见过白蛇。我有一双火红的眼瞳，夏日再妖艳的红花也不及这种红色，然而作为一双眼睛，这样的瞳色委实妖异的过了头。

　　 我娘是一条纯色的黄蛇，化作人形后有一张明丽动人的脸。我偶尔会问她：“娘啊，你说你没见过白蛇，我爹难道不是白蛇？否则你们怎么会生出我这么条白蛇？”我瞅着她黄亮亮的皮，深表怀疑。

　娘白了我一眼，蹦出俩字：“变异。”　

　哦，额滴神……我居然还是变异蛇种？！思来想去，对变异这事儿还是怀疑的很。我趁娘没留意刺溜滑进了泉水里，温热的泉水立刻包围了我。昂着头在水面游了几圈，看着身后串串迤逦的水纹，娘又站在岸边瞪我，我很没心没肺地笑了。

　这块独属于我的温泉有个别扭的名字，寒泉。据说有个愚人来到此地，看到袅袅的水汽竟以为是寒气，扭头便走了。此事被天山的鸟兽引以为乐，便戏称这温泉为寒泉。怪的是在我之前，这泉水其实是鸟兽绝迹的，因为它们只要一触碰到泉水，立刻死翘翘。所以娘是严禁我来此的。偏我不信邪，有一次偷着溜进了泉水里，舒服地泡了大半天，出来毛事没有。回去一得瑟，被娘骂了一顿，但是从此我便认为，这泉水就是我的，否则别人怎么碰不得？

　　“阿姻，你快上来。”娘好看的柳眉拧成毛毛虫状，漂亮的脸有点纠结。

　　 我从水面一出溜到了另一边，来回拿自己当箭射了玩，水花四溅，我满不在乎地说：“娘，这分明就是我的寒泉，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娘坐在岸边，却不敢触碰寒泉水，只折了岸边的一支红花，愣愣地出了神。美丽的脸衬着殷红的花，靡丽而耀眼。我不由得停下动作，顺着娘的腿爬上她肩头：“娘，我记得你说你百岁就得人形了，为何我快两百岁了，还是条蛇？”

　　 林子里的飞禽走兽，资质差点的在两百岁也勉强有个人身了，而我却还是一条蛇。每次蜕皮的时候我都很紧张，期待蛇皮下是个人身，然而一次次的失望，我已经丧失化成人形的信心了。娘似乎看见我眼里的羡慕赞叹，拿红花敲了我一下，莞尔道：“我的阿姻化作人形的时候，必然是天下无双的”

“娘你不必安慰我了，我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