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镇处于云深不知处山脚下,再行上十几里路,便是姑苏蓝氏。
前来云深不知处听学的世家弟子通常会在此处稍作休整,之后再前往蓝氏,以防路上奔波疲惫之态影响自家家族形象,损害自家颜面。
姑苏不同于云梦和清河。
云梦多湖泊河流,四面环水;清河多山,几乎是无河无水。
而姑苏气候湿润,既有山亦有水,十分养人,因而养出的人儿,也如水一般。
“师姐师姐,他们姑苏人还真是和我们云梦的人不一样!”魏无羡笑嘻嘻的扭头跟江厌离说道。
江澄却抢先一步,瞪了大惊小怪的魏无羡一眼,然后一脸嫌弃的嘟囔,“得了吧你,我们此次来云深不知处是来听学的,代表的是云梦江氏,魏无羡,你别总是想着看热闹。”
江氏一行人来云深不知处听学,途径这彩衣镇,就打算在此处休沐一番再去蓝氏。
没想到刚刚下船上岸,便瞧见岸边桥上一商贩和一妇人发生争执。
二人好似是在争吵,说话却都轻声细语的,听着比正常人普通的交谈还温和几分。
只怕这一架是吵上一夜也吵不出个结果来。
魏婴朝着江澄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哼道:
“你就说你看没看吧!”
江澄张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魏无羡躲去江厌离身后,握着江厌离的胳膊,大喊大叫。
“师姐!你看江澄!”
江厌离轻笑着看着两个弟弟打闹。
“你们两个好了。”
“阿羡,此处是彩衣镇,距离云深不知处不过十几里了,不比在家,你们都要收敛一点,可知晓了?”
魏婴对师姐的话向来是乖乖巧巧的听从的。他老实的应到,却在江厌离扭头看向江澄时,飞快向江澄做了一个鬼脸。
江澄瞪了他一眼,在阿姐转身看过来时又老老实实的恢复原样。
“阿澄,你也不用太过约束了,阿羡他本就是这个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江澄撇撇嘴,看着前方不知又跑哪闲逛去的魏无羡的背影。
“阿姐,你就会惯着他。”
江厌离和江澄并排领着几位弟子走过石桥,嘴角笑意依旧不减。
“可我们云梦江氏本不就教导随心自在不是吗?”
“阿羡他这样,也很好啊。”
江澄眼眸暗淡了一瞬,有些失落。
“所以阿爹才那么喜欢他吧。”
江澄不可否认的有些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魏婴。其中不乏有虞夫人的影响,但在他眼中,他爹江枫眠确实待魏婴极好。
他羡慕,却也是真的将魏婴当成兄弟一般的。
江厌离察觉到自家弟弟情绪一瞬间的低落,伸手拍了拍江澄的手背。
“阿澄,你怎么会这样想呢?阿爹待你、待阿羡,都很好啊。”
“阿姐的意思只是好不容易出门,你也不必太过紧张,你和阿羡年岁相当,也该像阿羡一般活泼些才好。”
听了阿姐的安慰,江澄显然心情好了许多,但还是傲娇的哼了一声。
“像他一样到处闯祸吗?”
江厌离笑着看身旁口不对心的江澄,也知晓自己这个弟弟是个嘴硬心软的,说的气话都做不得数的。
江澄不知又想到什么,出声道。
“不知虞氏的人可到了,舅舅先前传书给母亲,说是曦瑶阿姐也会带人来听学。”
“说起来也有好一阵子没见过曦瑶了。”江厌离点点头思索道。
眉山虞氏是云梦江氏主母虞紫鸢的母家,也是江氏姐弟二人的外家。
眉山虞氏先前也算是声望显赫的世家,但自打前任家主虞易安离世之后,便隐隐有落寞之势,现在一直由前家主和虞紫鸢的亲弟弟虞卿之操持,近两年也有了蒸蒸日上的痕迹。
眉山虞氏前任家主虞易安,同兰陵金氏家主的妹妹金华育有一女,名唤虞莳,字曦瑶。
虞氏这一代子息单薄,前家主虞易安在夜猎途中遇险身故,发妻金华殉情而去,二人唯留下一女。而现家主虞卿之与妻子成婚二十载更是无所出。
☆☆☆
“这里便是彩衣镇最好的客栈?”身穿金丝银线修成的金星雪浪的衣袍的金子轩款款而来。
金氏的弟子排成长长的两列站在客栈两侧,看见金子轩负手而来纷纷规矩的作揖低头。
金子轩脚步不停,缓缓步入这客栈之中,目光也打量着这个客栈,出声向身旁的一个女弟子询问。
“是的,公子。”
金子轩皱了皱眉头,还是觉得这客栈的环境差了些。
在兰陵金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唯一嫡子,自小的吃穿用度便是最好的,便是这彩衣镇最好的客栈在金子轩眼中,也过于寒酸了。
“罢了,既如此,便在此休沐吧。”
“绵绵,你去挑几个好些的房间出来,听父亲说表姐也会带着弟子前来蓝氏听学,算算日子,也该是这两日到。”
绵绵与身旁的女弟子相视一笑。
“公子你就放心吧,夫人来之前早就吩咐过了。”
“夫人早已经与表小姐传过了书信,我已经为表小姐和虞氏的人安排好了房间了。”
“便是表小姐她们今日到不了,客栈老板也会将房间为表小姐她们留着的。”
金子轩这才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又吩咐人去反复打扫房间,他是讲究,但也不是不能忍受,不过表姐作为姑娘家,自然不能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