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傅洛来说,其实很多事情都过去很久了,像是久远的梦境,总会渐渐褪去,她从虚幻的梦境中醒来,终究回到残酷冰冷的现实。
坐在前往芝加哥的飞机上,傅洛偏头看向云海,窗子上映出她的模样,眉目清丽,像是一幅淡雅的山水画。
她愣愣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
“哥哥,妈妈长什么样子啊?阿芙洛从来没见过妈妈呢。”小小的女孩趴在男孩背上,稚嫩的脸上满是好奇。
男孩回想着母亲的模样,而后温声对女孩说:“妈妈跟你长得很像哦,妈妈笑起来很温柔,她的怀抱很温暖,软软的像是棉花糖。”
我跟妈妈很像么?
她抬起手指轻轻抚上窗上人影的唇角,轻轻将它向上扯动,试图拼凑出幼时记忆里传闻温柔的母亲。
“A3航班已成功抵达芝加哥机场,请各位旅客有序离开座位,请勿遗落个人物品,感谢各位乘客配合。”广播的女声响起,她收回视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礼貌地对坐在过道边上的人点头:“劳烦让一下。”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傅洛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伸出一只手遮住了刺眼的光线,眯着眼查看手机上的导航。
她的方向感并不是很好,绕了两条路问了好几个过路人这才找到正确的方向——但她想或许所有人都忘了和她讲芝加哥火车站其实有些破旧。
她站在入口处,木木地看着风吹动地上的报纸,一派萧然的样子。
没看玩笑吧?她想。
不是诺玛不是说派了列车来接嘛?车呢?早知道就先去住酒店了,总比现在睡大街好。
傅洛只感到无话可说,正当她掏出手机想要拨打电话时,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你好,请问C1000次列车的发车是什么时候?”
她惊诧地向站台那边望去,眉眼蔫蔫的少年被另一个高大的看上去像个流浪汉的男人揽着,那男人好似他乡遇故知的激动,用力拍着路明非的肩膀,声音豪迈到她站在老远的地方都能听见:“亲人呐我总算等到你了……”
还是再等等吧。
傅洛拉着行李箱静悄悄地走到无人的地方,借由柱子遮挡住自己的身影观察着路明非那边的动向。
她眼中满是欣慰,好像一个看到自家孤僻孩子终于找到朋友老怀欣慰的母亲一样。
芬格尔揽着路明非的肩膀笑,那幅爽朗的笑容落在傅洛眼里莫名的眼熟。
不由得陷入沉思,她到底何时见过这样的人呢?
“那个人可不简单呢,姐姐。”耳边突然传来男孩清脆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低头,脚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孩。
他穿着燕礼服,手腕上带了一块金色的小表,指针滴答滴答的转着,专注地看着前面。
“你在看什么?”傅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眼前这个孩子产生接近于本能的亲近,她蹲下身朝着男孩的视线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入目的是一片高山,可高山之上匍匐着巨兽,它的羽翼已被斩断,躺在山峦间,血液似河流般流淌下来,染红了绿林。
“那是什么……”她低声喃喃道,泪水机械式地落下,她怔怔地仰头,对上巨兽赤金色的眼眸,那里承载着的情感热切满是不舍。
男孩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他抬手抓住了傅洛的小手指,声音平淡:“作为旧时代的王者,它终将迎来自己的末路,姐姐,这是既定的命运。”
既定的命运……
她自心间咀嚼这句话,心口的疼痛再无法忽视,额间泌出冷汗,唇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