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摸着黑到某个小镇上的,也是一看就贫困潦倒的小地方。幸好钟景弦打赢架之后不仅抢回了自己和谢元的钱,还顺便搜刮了那两个大汉点儿钱。
虽然吃不惯这里的食物,可还是强忍着不适填饱了肚子。因为考虑到可能等人来救还需要一段时间,两人就没去住宾馆,为了省钱直接睡在一些小巷子里。
每天都要吃东西,这样早晚会用光所有的钱。于是二人在第二天早上去找工作。虽然都带着伤,可为了生计还是一起去帮忙运鱼,他们也问了好几家,但只有这个是日结的。
在这种天气,他们一般凌晨趁着还凉快的时候做工,沉甸甸的麻袋扛在肩上,会留下难闻的鱼腥味儿。
谢元尽管小臂上的伤还没好,也还是坚持做工。对于钟景弦这种从小没干过什么脏活累活的人,过这种日子是相当煎熬的。
他表面不说,可谢元都懂。
她有几次半夜起来都会看到钟景弦在偷哭,男人坐在火堆旁,眼下的晶莹被火光照得透亮。
谢元起身从后面抱住他:“没事的,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内心的稚气在二十二岁的钟景弦身上还未褪去,他倒到谢元怀里,死死埋在她的颈窝。
本身这种吃不饱累死累活还要躲敌人的生活已经够痛苦了。偏偏那几天下雨,潮湿与燥热,再加上谢元的伤口护理不当早已肿了一久,她最终被感染。
那天午夜她倒在塑料布下发着高烧,雨水冲到庇护所内,稀泥遍地,雨声听得人窒息。
钟景弦背着谢元一户户敲门,她身上盖得结实,没淋到雨水。这种小镇上诊所本就不多,夜里又黑,雨下得又大,完全模糊了视线。钟景弦一家一家地敲门,用英语祈求哪家可以收留一下他们,哪家可以给他们点药。
没人给他们开门。
“算了吧,明天再说吧。”谢元被烧得滚烫,嘴唇都已干裂。
“你千万别睡着……”雨水冲刷着钟景弦立体的五官轮廓,是雨水、泪水还是汗水,他早已分不清。感受到背上的人不动之后,他抖了两下:“别睡!我在这儿可就只有你了……”明明声音那么铿锵有力,却带着哽咽与苦涩。
钟景弦就差跪在地上求神仙再磕几个响头了,那晚他把能喊的牛鬼蛇神全求了一遍。谢元只当搞笑:“大学不是读的马克思主义吗?怎么还信这些。”
“遇到你之后,我是唯心主义。”
还好半夜有个老妇人半夜被雷惊醒,透过窗口看到落魄的二人。老妇人给她们生了堆火,谢元也终于喝上了口热水。钟景弦的头发还往下落着水滴,尽管身上满是泥泞窘迫,也丝毫盖不住男人身上的贵气。
“像你这样疼妻子的男人很罕见了。”老妇人给谢元物理降温时向钟景弦囔囔道。
钟景弦一夜未眠,一直守在谢元身边。他才知道,她也很辛苦,可她从来不说。伤口恶化应该早就有征兆,是自己太粗心没注意,愧疚感在那晚占据了他以往从不动摇的心。
他坐在床上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我们一定能平安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