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的二楼是居住空间,有五个房间,分别是皮莱茨基夫妇的房间、阿维萨儿子、女儿、母亲的房间和霞住的房间。
“……皮莱茨基先生的母亲已经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好多年了,然后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在六年前一次可怕的空袭中失去了生命。”霞一手拎着一个帆布袋一手扶着楼梯上楼说道:“虽然皮莱茨基先生参军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他的学生,但我一直相信这件事才是他参军的真正动机。”
“我一直没听说过这件事。”阿芙萝拉站在整洁的儿童房门前,望着打扫干净堆满玩具却空无一人的房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他有妻子和孩子。”
“或许,他也不愿意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吧。”霞打开了阿维萨的儿子菲利克斯曾经的房间:“阿芙就先住在这里吧,对面就是我的房间,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就可以哦!”
“真的没问题吗?我其实……住旅馆也是没问题的。”阿芙萝拉对于住在别人的家里这件事有些不情愿,一方面是害怕给别人添麻烦,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对房间原来的主人不礼貌。
“没事的没事的!既然皮莱茨基先生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阿芙,那就说明阿芙也是我的家人啦!”霞微笑着说道,一边把手里的袋子提进房间:“既然是家人,那这里自然而然也是阿芙的家啦!”
“唔……”阿芙萝拉走进房间,小声地说了一句:“打扰了。”
男孩的房间里,有一张钢管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和一面墙的书柜,在白色窗帘覆盖的窗户旁边,一把椅子上摆着一把吉他。
阿芙萝拉看着那一面墙的书柜,想通过里面的书籍来判断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经济学、历史学、政治学、哲学……等等!他居然还看卡尔·海因里希的书!”
“嗯……菲利克斯确实喜欢看这些书,虽然我看不太懂呢。”霞说完看了看房间里的钟:“时间差不多了,稍微收拾一下咱们下去吃午饭吧?”
“哦,好的。”阿芙赶忙回答道。
阿芙萝拉铺好床,把军服的帽子还有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后关上房门和霞下了楼。
霞系上围裙,走进厨房。阿芙站在厨房门口问道:“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不用!阿芙等着吃就可以啦!”
厨房里传来了洗菜的水声和切菜的菜刀咔嚓声,阿芙端端正正地坐在咖啡屋的餐桌前,一边想象霞在厨房里忙活的样子,一边无聊地看看屋子里的摆设。
突然间,一只黑白色的奶牛猫走到了阿芙的脚边,它抬头看着阿芙,一双明亮的金黄色眼瞳里满是疑惑。
“喵呜~”猫咪叫了一声,阿芙俯下身子看向它,它连忙后退了半步。
这只猫的长相和阿芙见过的猫都不一样,它有着狸花猫一样的身姿,可体型体态却更像是布偶猫。整个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玩具猫。
“你叫什么名字?”
阿芙自言自语地问了一下,想伸手去摸摸这只猫,对方却很不情愿地把头扭过去不让摸。
“呃,好吧……”
阿芙不再去烦它,可它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地盯着阿芙看,保持着惊讶与疑惑的表情,姿势一点都不变,像完全静止了一样。
阿芙尝试不去看它,可老是忍不住要看一眼,而且每次看猫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盯着她看。
阿芙站起来走了一步,那只猫马上吓得没命似地狂奔到后院,开跑的时候爪子在木地板上打滑好几圈,像猛踩油门车轮空转起步的汽车一样。
这只举手投足都是各种迷惑行为的猫让阿芙萝拉觉得匪夷所思,感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飘来了一股浓郁的香气,像是蘑菇的味道。
阿芙萝拉在从伯顿斯到这里的六个月,没少吃过维根斯坦煮的蘑菇汤,一般是用各地集市卖的白蘑菇或者林子里采的野菇。虽然那个时候也觉得很香,但是从来没有现在闻到的味道这样有种说不上来的浓郁的香甜。
厨房里传来了锅盖盖上的声音,紧接着另一股香味又飘了出来。
是猪肉和豆子的味道。
真的好香啊,阿芙萝拉已经想象出这顿饭会有多好吃了。
“马上就好喽!”
霞在厨房里喊道。
随着一阵菜品装盘的声音过后,霞端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圆形木托盘走了过来。
“来尝尝看吧!奶油蘑菇汤,还有猪肉炖豆子和布丁。”霞把三道菜各放了一份在阿芙萝拉面前:“要是早点知道有新室友入住的话,我刚才就买牛排和鳕鱼了,先这么简单吃一顿吧,晚上再吃点好的!”
“啊,谢谢,这些看上去已经很好吃了。”阿芙萝拉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浓郁的蘑菇汤送到嘴里,舌头瞬间像是触电一样被受到了这鲜美浓厚的味道所带来的冲击:“喂,等等,这真的很好吃啊,简直好吃的不得了啊!”
“诶,有吗?”虽然以前住在这附近的人也经常夸奖霞做的饭好吃,但这么夸张的反应霞只有在教会的救济院做志愿服务的时候在没吃过什么正经食物的流浪汉身上见过:“这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家常菜而已呀。”
阿芙萝拉一勺子一勺子地喝着浓汤,霞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拿面包刀将长长的法棍切成一块一块的。这种面包外边松脆里边松软,当天出炉的非常好吃,但不能放太久,时间长了就会变得和木头一样硬。霞有时候会自己烤面包,比如蜂蜜面包或者巧克力可颂之类的当做下午茶点心和店里的赠品,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去街上的面包店和家庭主妇们一起排队买法棍和列巴。
“来,这里有面包,可以蘸着盘子里剩下的汤吃哦。”霞把面包切好了放在桌子中间的篮子里,还倒上了两杯加热过的鲜牛奶。
“霞真的很会做饭呢。”阿芙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块炖得很烂的猪肉和一些浸着汤汁的豆子,然后又从篮子里拿起一块面包:“虽然都是很常见的食材,但是可以看出做的都非常用心,有种家的味道呢!”
“诶嘿嘿,谢谢阿芙的夸奖,这是我最想得到的评价啦。”霞开心地说,一边往面包上抹黄油。
就在阿芙萝拉刚准备咬一口面包的时候,突然间天上传来一声尖啸,一对翅膀扑腾扑腾地飞过来,一双灵活的爪子飞快地抢走了阿芙手里的面包然后又飞快地逃离现场。
阿芙还没从突如其来的“袭击”中缓过神来,罪魁祸首就已经平稳地站在了墙上突出的一根木棍上,开始安安静静地品尝自己从新来的少女手中夺走的的“战利品”。
阿芙抬头一看,那是一只羽翼丰满的大葵花鹦鹉,此时正用一只爪子抓着面包啃得津津有味。
“哈哈,是叮当呀!它也到吃午饭的时间啦!”霞看着那只鹦鹉说道:“它去年在街上被我捡到了,翅膀受了伤,我带回来帮它养伤,然后它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阿芙萝拉看着那只悠闲地啃面包的大葵花,不由得问道:
“你这里还有多少动物?”
“嗯,除了他就只有三只猫猫了。你刚刚应该看见了那只圆滚滚的奶牛猫是圆宝,他有一点点傻还特别胆小,但是一只好猫。”霞如数家珍地说道:“还有只叫闪闪的小黑猫,才一岁大,个头很小浑身一片黑,但两只眼睛就和光环一样亮晶晶的。我每天都在家里到处找她,她经常会和影子混在一起所以有时候你要留意脚下。”
“还有只叫列巴的大橘猫,因为他太胖了外形像个大面包,所以叫他列巴。他不怎么动,每天都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一直待在地下图书馆里……”
阿芙突然听到了什么她很感兴趣的东西。
“地下图书馆?”
“啊,那基本上就是皮莱茨基先生的书房,就在楼梯后面,地板上有个门可以打开爬梯子下去。里面四面墙全都是一整面墙的书柜,地上也堆满了一堆堆的书,只有中间有张桌子和椅子能坐下来。皮莱茨基先生一直没回来我也没去整理,因为每次我整理完之后他都要抱怨东西不在本来的地方找不到了。”
“这么厉害吗?”阿芙一听到这个房子里别有洞天立刻兴奋了起来:“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阿芙也喜欢看书吗?”
“我简直嗜书如命。哪怕一辈子都待在狭窄的小巷里,只要通过读书也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发生了什么,真的非常奇妙。”
“确实是呢。”霞赞同地说:“那既然阿芙喜欢的话,那在那里看多久书都没问题哦!”
此时的霞还不知道,阿芙萝拉从地下图书馆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