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萝拉慢慢地爬了起来,模糊的视线骤然清晰,被蜂鸣声充斥的耳朵里又重新听见了声音,那是疾风骤雨般的重机枪扫射声。
她看见了在堑壕的地上,被炮弹炸起来的泥土掩盖了大半的艾尔卡诺步枪,她把枪拿起来,使劲抖了抖上面的土,用手擦了擦,然后立刻站上射击台,假装没有看见旁边那些和碎木板混在一起的被炮弹炸成碎片的士兵。
阿芙萝拉看见了,在那远远的地平线上。
那是一头凶猛的钢铁巨兽。
它有着绿色的钢铁外衣,大得吓人的火炮,还有两座喷射着铁流的小炮塔。在他那碾压一切的履带下,任何障碍木桩和铁丝网都宛如废纸一般瞬间变成渣滓。它排出的黑烟,像是喷火龙的咆哮,似乎是在警告人们不要靠近它。
这是阿芙萝拉第一次见到坦克,虽然早就听连长副连长还有排长讲过它的恐怖,但亲眼目睹之后那种不可一世的强大气场还是怔住了阿芙。
那喷射铁流的小炮塔停止了开火,转动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阿芙萝拉所在的地方。
阿芙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一个小点,她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
“趴下!——”
阿芙萝拉大喊着从射击台上卧倒着跳了下去,听到她的喊叫的士兵也迅速蹲下。但还是有些人反应不够快,被12.7毫米口径的子弹击中了头部。有一个人被削去了半个脑袋倒在了阿芙萝拉的脚边,脖子以上只剩下雪白的牙床和脊椎骨渗着鲜血,血肉头骨和大脑碎了一地,还有一只眼球在地上滚动。
整个过程,阿芙萝拉都看在眼里。
阿芙萝拉心脏梗塞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然后赶紧把头转过去拼命提醒自己别看那东西,但刚才所看到的场景还是不停在她脑海中浮现。
艾利克斯哥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阿芙萝拉不敢露头,重机枪还在持续射击,从战壕的上方掠过。坦克发动机的轰隆声越来越靠近,战壕也开始轻微的震动。
“所有人都还活着吗?清点伤亡人数!”同样被吓得不轻的班长维根斯坦这才回过神来提醒大家清点伤亡。
“报告班长!吉尔伯特牺牲了!詹姆斯被打掉了一条腿!沙利文腹部中枪!”
“班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副班长惊慌失措地问道。
“我,我……”维根斯坦结结巴巴地想不出一点办法。
“快啊!我们现在都在等你的命令呢!你不下命令我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啊!”副班长焦急地说道。
“尼克,别再给他压力了,他还是个小孩呢。”留胡子的胖机枪手巴斯特说道。
“可是没有人组织我们要怎么办啊!”尼克急得直跺脚。然而就在这时,战壕突然剧烈抖动,掩体上方的泥土开始成片抖落下来,落在全体班组人身上。
维根斯坦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带着哭腔小声说道:
“抱歉了,各位……”
说完,他从掩体里跑了出去。
“维根斯坦!”阿芙萝拉喊道:“回来!”
“我也受够了!快跑吧!”尼克把手里的枪一丢跑了出去。其他士兵也纷纷效仿着丢盔卸甲四散而逃。
“喂!你们怎么都跑了?”阿芙萝拉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些人,尽管她知道那些人都只是没上过战场的普通人,面对这般恐惧根本没有承受能力,是包括自己也一样。但临阵脱逃又一哄而散,根本不是负责任的大人该干的事情。
“别管他们了,掩体马上就要塌方了,坦克一过来我们就会被活埋的,赶紧出去,往堑壕的垂直方向跑!”巴斯特扛起了他的捷诺维亚26型轻机枪,用他一个顶阿芙六个的大身板护着她跑出去。在他们跑出去的一瞬间掩体瞬间坍塌,KW型重型坦克轰隆隆地从堑壕上方碾了过去,几十个人花费了一整天才修好的堑壕,这个大怪物几秒就给碾碎了。
阿芙萝拉跑过剧烈颤抖的大地,她回头一看那辆重型坦克正在越过前沿的阵地,向着索拉维奥的士兵们猛烈开火。
就在这时,在浓浓的硝烟之中,一辆挎斗摩托车驶出,骑摩托车的人正是副连长迈尔斯少尉。
“快上来!”
“副连长!”机枪手巴斯特立刻向他敬礼:“非常抱歉,我们班组的成员全都逃兵了。”
“不用自责,连长有令,阿芙萝拉·贝利卡,你必须要尽快撤离一线。这位士兵,你也可以跟着一起,你的机枪还能开火吗?”
“完全没问题,长官!”
“很好,那就坐到挎斗里,路上看到敌人,给我狠狠地打!”
“是!”
阿芙萝拉坐到了迈尔斯少尉的后面,巴斯特坐进挎斗,架上了他的机枪。迈尔斯一脚离合,摩托车在战壕里狂飙了起来。
在战壕外面,奥露西亚军队的集团冲锋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先头部队很快就在坦克的掩护下冲进了索拉维奥的战壕。尽管埋在阵地前面的地雷像绽放的花海一样纷纷炸开,但那些步兵却好像雷区不存在一样无所畏惧地向前冲锋。
“前方发现敌人!”
迈尔斯喊到,在摩托车行进的道路前方,已经有许多奥露西亚人跑进了战壕。巴斯特立刻拉栓上膛扣下扳机——
“给爷死!!——”
机关枪的枪口喷射出一道道火舌,挡在摩托车前面的奥露西亚人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子弹扫倒,还有的没有被机关枪打到就被摩托车撞飞了。
穿过了沦陷的第一道防线,阿芙萝拉等人来到了二线,连长阿维萨和排长雷哈德都在这里等着她。
“阿芙萝拉!”阿维萨赶忙跑过来:“你没事吧?”
阿芙萝拉从摩托车上爬了下来:“我没事,但是班长他……”
“我知道,那个混小子又跑了是吧?”雷哈德咬着香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们现在必须要想办法保住阵地。”阿维萨说道:“团部的炮兵阵地,被奥露西亚的轰炸机摧毁了,要想摧毁那些坦克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阿维萨身旁,一位留胡子的胖大叔扛来了两把巨大的枪。
“兄弟们,这是反坦克步枪,虽然打不穿KW重型坦克的装甲,但是可以击穿它们的机枪炮塔击毙里面的机枪手,让我们的步兵可以靠近它们用手榴弹将其击毁。”阿维萨拿着两把大枪解释道:“但是注意了,这种枪必须在距离坦克十米以内的地方才能发挥全部威力,因此负责开枪的人必须要饶过机枪的重火力接近坦克,我需要两位勇士去完成这个任务,你们谁愿意站出来?”
就在这时,二排的两个长得很像的男孩站了出来,他们异口同声地对阿维萨说:“我们愿意!”
阿维萨看了他们一眼便摇摇头:“瓦尔登兄弟,我知道你们想要为我们的国家贡献力量,但是这次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们很有可能一去不回。”
“没关系的连长,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平安归来的!”略矮一点的弟弟说道。
“是啊,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