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楚再次睁开眼睛时,就看到朱棣坐在一旁焦急的望着自己,看见自己醒来,仿佛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们还是告诉了朱棣。
“你醒了,好一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华大夫过来?”
楚楚静静的躺着,望着眼前这个一脸温柔、温声细语关心自己的人。
这么多年他在自己面前永远这般温柔、体贴,而自己仿佛这些年也一直在沉浸在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中,逐渐忘了他除了是一个爱他、呵护她的丈夫外,还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不择手段的皇帝。
听着朱棣细声细语的一句句关怀和问候,楚楚感觉自己此时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而望向他的眼神中竟也有些模糊,似乎看不清他此刻的脸庞,
她闭上双眼,不再看他,也并未回应他的任何话语,此刻她不想面对他,只想逃避他。
楚楚的样子,让朱棣无奈的叹息一声,
原本自己回宫还未两日,便收到小平的传信,急忙快马加鞭的赶来了钟山,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幸好如眉只是急火攻心才导致的昏迷,如今醒来便已无大碍,
他知道如眉是因为自己处置权妃和其他宫人的事跟自己生气,可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让宫里那些人不敢在动任何伤害皇后的心思,大开杀戒,杀一儆百,才是最快、最有效的警告方式。
楚楚醒来这两日并不搭理朱棣,任凭他怎么哄,怎么求,都不肯与他交流半句,甚至都不肯多看他一眼,就连跟小平和绿竹也很少说话,
甚至连朱棣对自己的隐瞒都没有开口问一句,因为她知道这些事除了能换来他们的争吵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那些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而朱棣也不会为了自己不再新增杀戮。
楚楚仿佛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而对于朱棣来说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无可奈何、束手无策的话,那就是楚楚对他的冷漠和无视。
他宁愿她跟自己吵两句,甚至跟他大发脾气都可以,也好过她这样一言不发的疏离自己。 他知道如眉此时并不想见自己,也想给彼此一个冷静的空间,吩咐了小平她们悉心照料楚楚,便受挫似的回皇宫处理国事。
待朱棣走后,楚楚屏退了绿竹和小平的跟随,想独自一人往华府外的山间转转。
刚踏出大门,便看到沈青跪在门外。
“你怎么跪在这里?是皇上让你跪在这里的?”
沈青垂首:“臣跪在此处向娘娘请罪。”
“你在这里跪了多久了?”
楚楚看了看沈青此时的模样,神情黯然、眼底发青、衣服还有些褶皱,该不会他这两日一直被朱棣罚跪在这里吧。
“赶紧起来吧,皇上回宫了,你也不必在这跪着了。”
沈青依旧垂着头、低声回应道:“臣有罪,理应跪在这里向娘娘请罪。”
“你有什么罪,只不过跟我说了实话而已,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没关系,起来吧,我想在这山间转转,你若无事就随身保护我吧。”
说完楚楚便朝这山间缓步走去。
“是!”
沈青知道楚楚这是给了自己一个不再跪下去的理由,迅速起身默默跟在了楚楚身后。
两个人就这样在山间小路上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直到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凉亭,沈青才走上前对着楚楚说道:“娘娘,您身体还未痊愈,不宜多走动,前方有个凉亭,您在此处休息一下吧。“
楚楚点了点头,如今这身体情况,走了两步确实有些累,想着沈青在门外跪了两日,这会也定是有些体力不支,便走进凉亭坐了下来,
眺望远方,青山绿水,山间桃林遍野,景色十分迷人、让人沉醉。
看着眼前的山山水水,楚楚情绪慢慢放松下来,心情也好了不少,转头看向沈青问道,
“沈青,我记得好像听你说过,你是安徽毫州人吧。”
“是,臣的确是毫州人,没想到娘娘还记得。”
楚楚淡淡一笑:“从你跟我进了皇宫做大内侍卫那日起,这么多年从未见你离开过皇宫,你从未回过自己家乡吗?”
“臣自幼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姐妹,很小便独自在江湖闯荡,当年危难之际承蒙娘娘所救,带我去宫里做了大内侍卫,如今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臣早已把这里当成臣的家了。”
“曾经我也以为这里以后会是我的家,以为皇宫会是我在这个世界了此一生的地方。”
“臣一直以为娘娘是应天府人。”
楚楚目光望向远方,眼神里有一股让人不易察觉的忧伤:“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寻我的亲人、朋友,找寻我曾经的一切,
我曾试着忘记过去的一切,试着在这里开启我新的人生,可我突然发现即便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里的一切依旧让我感到陌生,我好像从未融入过这个世界,也无法遵循这里的一切。”
沈青看了楚楚一眼,看她神情自然,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可她的话里却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悲伤和忧郁,思索片刻才开口道:
“娘娘,您曾经跟我说过,私下里希望臣可以把您当做朋友相处,作为下属,臣无权干预娘娘的决定和想法,可作为朋友,我希望娘娘能开心,能活的自在,能跟随自己的心走。”
“跟随自己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