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好了七天的行程,可实际上,他们足足花了九天的时间,才终于抵达了肃州。
两人的伤势都很严重,一路上都要小心翼翼,但九天的时间,却让白正擎羡和蒋心的关系迅速融洽起来。蒋心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但时间长了,她已经适应了白正擎羡高大魁梧的身影,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肃州城的大门就在眼前,正午的阳光很是灼热,稍微一活动就会出一身的汗水,蒋心本来坐在车厢里就觉得无聊,可是无意间靠近了白正擎羡,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情不自禁的扑进了他的胸膛。
白正擎羡当然也被美女扑到了怀里,心里乐开了花,伸手揽住了她的纤细腰肢:“看到我的好处了吗,你这个娇滴滴的家伙。”
蒋心抬起头,轻笑一声:“我只是想要借你一用,你看你高兴成这样,真是蠢货。”
玉祁骑着马跟在车厢里,看着两人在车厢里卿卿我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要不是他清楚蒋心失忆,对白正擎羡的依赖性极强,他早就一剑将她砍昏过去,然后拖出去了。
他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催着马儿来到了时蕴的面前,压低声音道:“你有把握,两个多月之后,暖暖会找回她的一切?”
时蕴朝他淡淡一笑:“玉少爷,你一个外人,最好不要直呼王爷娘娘的名字,别以为王爷娘娘对你不一样,你就可以这么无礼了。”
“就是。”一群人附和道。韩雍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虽谈不上精力充沛,却也有了几分生气,“可是我总感觉,暖暖这个名字,可比幻影要好听的多,难怪临渊会在你面前喊她暖暖。”
玉祁一拉马头,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再搭理他们的嘲讽。
一仰首,广陵王府,气势恢宏,气势恢宏。
白正擎羡搀扶着她下了车,便看到广陵王宛如一尊雕像般站在大殿前。蒋心躲在他背后,仰着头,毫不畏惧地望向广陵王。
或许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广陵王周身还残留着冰冷的煞意,只是看了她一眼,蒋心就感觉脑袋一阵剧痛,内心深处仿佛生出了一颗种子。
她稍稍松开了抓着白正擎羡衣袖的手指,正好对上广陵王阴寒的目光。
蒋心下意识的垂下眼帘,往后一缩,整个人都躲在白正擎羡的背后,白正擎羡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走:“父亲。”
广陵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对了,她有什么事?”
白正擎羡说道:“她为救子嗣,从悬崖上一跃而下,摔破了脑袋,有些事情,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咦,我还当你在外面有什么事情要做呢,没想到,你竟然对女人如此上心。”广陵王冷眸扫了蒋心一眼,“诸位长途跋涉,想必也有些疲惫,还是回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后天出发,前往长安。”叶伏天开口道。
白正擎羡松开了她,抱拳:“是。”
牧家的院落和往常一样,屋檐上的铃铛叮咚作响,院落中的侍者和丫鬟并不多,走来走去的人也不多。
白正擎羡带着蒋心进来后,将她打横一横,将帘子拉上:“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出去一次,明白了么?”
蒋心抱着被子,对白正擎羡的要求言听计从,连连颔首。
白正擎羡揉了揉她的脑袋,但还没来得及离开,便立刻回头,掀动帘子:“记住,在这里,不许你说任何话。”
“我知道。”李天命点了点头。蒋心很少这么听话,白正擎羡很是欣慰,他忽然发现,她失去记忆似乎也不错。
最少,她不会在背地里和他唱反调了。
所以白正擎羡也就放心的离开了,然而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牧家大院里却有人来拜访。
不过,前来拜访的却不是于奇,而是肃州的另外一名故人,朱辞镜。
听到窗户打开和关上的声响,蒋心敏锐地竖起耳根,她拉开帘子,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人站在帘子前面,从身材上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蒋心戒备地看了他一眼,手已经从腰际抽出了一条皮鞭。
“许久未见,蒋心,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朱辞镜笑眯眯地上前,看着蒋心不安地蜷曲着身体,忽然眉头一扬,冷冷道,“有人给你种下了一颗忘忧的丹药?”
“你说的是哪种丹药?”察觉到对方并无敌意,蒋心也不再躲在屋子里,直接掀开了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没听说过?”朱辞镜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这也无妨,再过两个月,你就会想起了,反正你服下的那颗,也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清心丸’。”
“这只是一件瑕疵之物,没想到你也上当了,当真有趣。”朱辞镜兴致勃勃,随便找到一件可以让自己靠在上面的物品上。
“能解吗?”蒋心沉吟半晌,开口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要根据你开出的价码来定。有没有让我动手的价值?”朱辞镜感觉靠在他身上有些不自在,于是又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蒋心当然也跟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有了掌控一切的能力,蒋心发现朱辞镜的身影似乎变得更加飘逸,蒋心发现,她失忆了,可是她的智商还在,也不知道这群人哪里来的底气,以为她失忆了,就能为所欲为。
朱辞镜在外面的美人床上盘膝而坐,双脚交叠。
蒋心却在罗汉床上翘着二郎脚,和李麻子四目相对,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你到底有何要求,尽管开口。”
朱辞镜伸出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掌,抚平了被黑色斗篷遮掩住的面孔,像是在沉思什么,她只是用眼角的扫了一圈,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桌子上。
盒子里还放着几张被封死的纸张,里面的内容五花八门,有诗词歌舞升平,有军政、有天文、有八卦、有色情。
蒋心看得津津有味,差点将屋子里多了一个人给忘了。
眼看着蒋心就要把他忘了,朱辞镜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感。话音刚落,便看到蒋心转过身,那双眸子带着几分不悦,似乎在说,他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不离开?
朱辞镜顿时皱了皱眉,难道这个人吃了一颗忘记烦恼的果实?为什么他的性格,还和之前一模一样?
蒋心将所有的纸张都收了回来,用一张布盖住,回头道:“你已经决定了?”
朱辞镜微微一笑:“可以这么说,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并不困难,只要你开口就行了。”
“嗯?”她眉梢一扬,“竟有如此好事?”
“自然。”叶伏天淡淡道。朱辞镜道,“朕也明白,太子与太子殿下乃是新郎官,朕若强行拆散他们,未免太不厚道了,所谓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太子殿下,朕说的对不对?”
蒋心尽管心里想着对方在信口开河,却也十分乐意听话。
蒋心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对,你要是不当个说段子的演员,那就太浪费了。”
朱辞镜脸色一变:“小女娃,失忆了,嘴巴倒是越来越毒了,当初看在我为你制作了一副人皮面孔的面子上,你可曾对我好?”“阁下,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望阁下直言相告,妾身愿闻其详。”蒋心打断了朱辞镜拉近关系的话语,目光平静。
朱辞镜被蒋心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他沉默了一下,终于找到了自己要说的事情,他沉吟了一下,继续道:“世子娘娘,我方才已经说过,我宁可拆十个庙宇,也不要坏了一家人,佳月与世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更有两家联姻的凭证,你这样插手,未免太过失礼,男人三妻四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世子娘娘看你年纪轻轻,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有些事情,也不好多说,所以,我就帮你一把。”
蒋心点头:“但讲无妨。”
朱辞镜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绪,但她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只听她说道:“太子殿下打算娶嘉月为妾,你们年纪相仿,你是第一个进来的,按照规矩,我应该叫你一句妹妹,以示对你的尊敬,你看呢?”
“这么说,你是说?”蒋心上下看了看他,眼中带着几分诧异。
“我方才说过,这门亲事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只是碍于你一个人,所以一直没有提起,不过,佳月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我们也不好再拖下去,还请你帮个忙。”朱辞镜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我想,你应该知道,你想要什么。
“好啊,我也觉得这府邸里冷清的很,你看,你看,你不在,连个能和我说上几句话的人都没有,你要是能把她许配给我,我一定会很高兴的。”蒋心噗的一声,对朱辞镜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既然我已经同意了,那么,你能不能帮我把这‘无忧丸’的药力给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