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放晴,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晚上的大雨,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虽没有昨日那种仿佛天空被撕开一个窟窿的感觉,但依旧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玉祁从不远处的山崖上取来了几株草药,为风飞云和风飞云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势,然后就懒洋洋的坐在了风飞云和风飞云之间,将风飞云和风飞云分开。
他嘴里还不停地嚼着一株青菜,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心中则是暗暗思量着,何时才能将蒋心送到金陵。
他很害怕。
他生怕自己的蠢外甥女,继续留在这里,就要把自己的心脏,小心的送到了他的手里,让他随意摆布了。
方才墨墨等人下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男人将自己的衣服当做一把雨伞,将一个女子保护的严严实实,连脸都没露出来,至于自家主人,却是被冷落在一旁,满身是血的倒在雨水里。
石岩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气息突然涌上心头,怎么也出不来。
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一言不发的将她扶了起来。玉祁也不想搭理白正擎羡,一看有人放下了绳索,玉祁就把她背着,用她的皮鞭把她绑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一扯绳索,迅速的沿着绳索向上,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石尧一眼。
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时砚气的脸色发青:“他们是什么人?”
旁边那人连连点头:“五少,你也不是没见过我,我只是随你而来,哪里有什么交情?”
“我们还是先将主人送到上面吧。”时砚也背着白正擎羡,和余奇一样,拿出一根绳索,将两人绑在一块,自己也跟着攀援而上。
当他们带着白正擎羡跃到上面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的首领,正在对这个少年体贴的照顾,甚至还派出了他们骑兵中,只有一个懂医道的人。
时砚将白正擎羡抱在怀里:“二弟,主人受伤很重,你赶紧去看看主人。”
时蕴顿了顿,又道:“但这个女孩也受了重伤,你等我一下。”
“老五,让二哥去见见王后,你就不要插手了。”他感觉如果真的让时韵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于奇肯定会把王后带走的。
如果世子妃就这么被他抓走了,等到她苏醒过来,那可如何是好?
“世子妃?”石韵石彦两人都是一愣,失声惊呼。
听到这话,玉祁的表情顿时变得很不好看。
“对了,太子娘娘怎么样了?”炽夜问道。
时蕴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拿出一颗丹丸,喂入蒋心的口中。
做好这一切,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又是一声叹息,又是一遍又一遍的做着同样的事情,这才站了起来:“好了,我们回家谈。”
说罢,他便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被白色纱巾包裹着的蒋心,“你这张脸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玉祁一边说着,一边将她从地上抱了出来,飞快的跳到了马上,将她牢牢的保护在自己的身边。
时蕴思索片刻,转身对着昏迷不悟的自家小姐说道:“我们小姐,应该也没把我们的王爷放在眼里,是吗?难道是有人逼婚?”
白昼摩挲着自己的脸颊,思索了片刻:“是不是这样,还是等主人醒来再说吧。”
“我看,以我们主人那记仇的性格,这小兄弟以后的生活肯定不会太顺利。”时蕴又说了一声,让时彦把主人背上了马背。
由于身上还背着两个人,所以他们也不敢全力奔跑,只是缓步前行。
一直到了中午,江尘这才回到了酒楼。
傅燕然正在门口等着,看到玉祁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带着蒋心走了过来,心头一紧,连忙走了过去,关心的问道:“蒋心怎么样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玉祁语气生硬的说完,就将她打横一把扛起,径直往楼上走去。
傅燕然无言以对,旋即便看到时砚也带着白正擎羡走了进来,这老头也是昏迷不醒,全身都是窟窿。
“蒋心那个女孩,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傅燕然一把将时蕴拉住道。
时蕴面露古怪之色,颔首道:“是,他的情况,比起我们家主人来,要差上一点。”
“昨日,你被人从悬崖上摔下来,是你娘娘跳下来的,应该就是你娘娘的伤势吧。”
“难怪玉祁一副想要杀了我的表情。”傅燕然双手环胸,摩挲着自己的胳膊,“我喜欢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冒着生命危险,我要是她,我也会生气的。”
时蕴挣脱了傅燕然的手掌:“我先过去见见主人。”
“一起吧。”叶伏天笑着说道。
在这里呆了七八日,等到两人的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两人才决定返回肃州。
白正擎羡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傅燕然和白昼身上,丝毫没有半点负罪感。
从他们醒过来开始,他们就觉得自家主上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看着玉祁在他们面前转悠,他们的表情总会有些怪怪的。
蒋心依旧没有醒来。
白正擎羡此时也能下床行走,他扶着她的床沿,看着她平静的容颜,莫名想到了两人初次相见,她也是这样被人抱着躺在自己的床上,昏迷不醒。
可就在他要杀人的那一刻,那人突然醒来,而且,还做出了一个凶狠的举动,仿佛是要置他于死地一般。
但如今,她却安静地趴在这里,白正擎羡很想念那个时代。
房门被人从门外打开,玉祁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正擎羡同样冷漠的扫了他一眼:“幻影是我妻子,你来这里,我来这里,不是我来这里吗?”
玉祁将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你说幻影是你老婆?那么,她是不是在白家族的蝴蝶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再说,她已经是个死人,顶替她的位置,你应该很清楚。”
“你又不认识她,有何资格称她为你妻子?有没有爹娘做媒,有没有互相传喜帖,有没有对八字?或者说,你和他结了婚,一起喝酒了?玉祁一字一顿,咄咄逼人的问道。
白正擎羡听着这话,只感觉心中一片冰冷,玉祁所说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他和蒋心的关系。时至今日,他对蒋心一无所知,她的姓氏,她的家族,她的父亲,她的母亲,是不是很好说话,他们会不会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许配给别人?
“说吧,白正擎羡,你为何要留在这里保护她?”这一刻,玉祁真的很想什么都跟白正擎羡说,什么都不管了。说蒋心就是大秦的沈梨,就是和广陵王有仇的那个宜蒋公主,有多远就有多远,永远都别在他们眼前露面。
但他做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白正擎羡终于开口:“我和幻影已经是一|夜|情了。”
说到这里,白正擎羡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玉祁目光一寒,突然转身,一拳朝着白正擎羡的面门砸去。
白正擎羡受了重伤,哪里是玉祁的对手,瞬间就将他打翻在地。
他摔下来的瞬间,双手不小心抓住了身边的椅子,随着椅子一起摔到了一边,摔得砰砰作响。
看着玉祁将自己的主人压在了地面上,两个人连忙将两个人拉开,可搀扶着白正擎羡的时候,却觉得主人的情绪似乎很好。
所以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瞬间,大床上突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声响。
白正擎羡甩掉时韵的手,走到她面前,就看到蒋心已经醒了,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白正擎羡叫了一声:“心心。”
但她没有丝毫的回应,依然是一脸淡漠的看着他,看着她的眼神,白正擎羡的心脏猛地一跳,放在床上的拳头下意识的攥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撑着脑袋看了一圈,开口道:“主人,王爷娘娘没什么大碍,就是从悬崖上掉下来,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所以才会失控。”
“这是怎么回事?”玉祁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时韵有些不耐烦的拉着玉祁的胳膊,“有一种药物,据说可以抹去一个人的一部分记忆,但是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我猜,你应该是吃了一种药物,然后再加上一种特殊的东西,抹去一个人的一部分记忆。”
“这种丹方,在武林中很难找到,也很难有人知晓,我之所以会知晓,是因为我曾经在西域见过这种丹方。”时蕴回答,“这颗丹药,再过个两、三个多月,药效就过去了,到时候你就能记住了。”
玉祁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蒋心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更别说伤害她的人了,如果真的如同时韵所说,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他低下了头,想了想,又有些忐忑的看着唐凌:“你真的还记得吗?”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到白正擎羡温柔地对她道:“幻幻,我是你相公。”
太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