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心也搞不清楚白正擎羡如今的想法,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会深究,只是随口一说,便将这件事情揭过。
可是今日,她用毛笔沾了点墨汁,将手放在桌上,可她的笔锋始终碰不到纸张,就这么挂在那里,久久不动。
白正擎羡纤细的手指在桌子边缘轻敲:“要不,我们文质彬彬地打个赌,让这杯茶变淡?”
蒋心正在写字,突然抬头看到了走进来的玲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眨巴眨巴巴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白正擎羡当然也察觉到了屋里的动静,微微侧过身,正好把她的退路堵得死死的,她看看白正擎羡,再看看后面的小丫头。
“出去。”白正擎羡瞧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道。
玲珑的神色微微一动,有些不甘心的将那几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白正擎羡把毛笔又放回了她的手里,然后指向了她刚才沾过墨的地方,“你可以把它拿出来,一言为定。”
“若是一段文字,你为何要让我给你看,那段文字,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大的意义?”蒋心沉声开口,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但她却意识到,今天是跑不掉了,如果白正擎羡真的对她刚刚所画的字起了觊觎之心,哪怕她今天运气不错,他也总有一天会找到合适的时机把她夺回来。
她随手换了几个字,随手递了过去。
“这一次,你不会又弄脏了我的茶杯了。”话音才落,就听到旁边白正擎羡爽朗的笑声,随后,他迅速的将眼前的纸张折叠好,整理好。
蒋心看着他的举动,心里莫名一紧,便放下手中的毛笔,换了一句话道:“今日林氏来找我。”
“好吧,我想你应该能处理好,不用告诉我。”白正擎羡也拿起一只毛笔,缓缓在白布上书写。
蒋心凑过去一瞧,只见白正擎羡已经将她方才不小心洒了一地的纸张上的文字,形状大致一样,只是一些细微的地方,还没有完全成型。
“是季星带我来的,他告诉了我很多事情。”
“白行?”白正擎羡终于抬头,看向上面的文字。
“是啊。”陈曌也附和道。蒋心点头,“说这几天肃州不是很平静,让你这几天多加注意,若是出事了,怕是没人能帮你顶罪。”
白正擎羡自然不会信蒋心此刻所言:“当真是白行说的?”
“那是自然,否则,你当我是为了讨好你才这样做的?”蒋心托着下巴,“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不过我看你也挺没意思的。”白正擎羡淡淡的一笑,“难道你还真当,这座王宫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么?”
白正擎羡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开始书写,这一次,他的笔迹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了。
“看样子,你以后就算离开了,也能在这世上混的风生水起。”蒋心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正擎羡方才所书的一句话,纵身一跃,便从罗汉榻上下来。
白正擎羡也不阻拦,让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出了房间,白正擎羡又是一顿,又是一笔,与她之前所画的一模一样。
这就足够了,白正擎羡将纸张叠好,放进胸口,也不担心蒋心会抢走他刚才写好的东西。
第二天。
白正擎羡并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穿上衣服,直接出了门,脚步急促,似乎在追逐着什么。在琴儿的伺候下,她缓缓起身,打算以王爷的身份,拜访朝羽与折枝。
但还没等她走到门口,朝雨和折枝便同时走了进来,似乎是商量好了一般,出来行礼。
蒋心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她微微颔首。
事实上,在肃州这种中等偏僻的地方,白正擎羡能呆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白正擎羡在繁华的街道上穿梭,抬头望向还在忙碌的医馆,微微低头,径自进了医馆,医馆中的郎中们,都认得他是韩雍的病号,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阻拦他,任由他在医馆的后面。
到了那里,韩永安正蹲下身子采着药材,身上穿着一件粗麻衣,虽然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却也算得上是花容月貌。
韩雍本就长得俊美,只是平日里都是一袭华服,再加上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副阴沉的模样,所以才会让人忽视了他原本的俊美,可是现在,当他脱下了妆容,却露出了他俊美的面容。
他光着膀子,额头上全是汗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不是那么悦耳:“你又来了?”
“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调查清楚,你走吧。”韩雍说着,转过身去,开始采摘自己的草药。
对于韩雍的厌恶,白正擎羡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他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他的性子,他已经了如指掌。
“我听说你在字画上有些造诣?”白正擎羡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道。
听到字画两个字,韩雍停下了收集草药的动作,顺从的站了起来,让小厮今天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然后放了放衣袖,跟着白正擎羡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灯光,也没有窗帘,一片漆黑。
点亮了灯笼,景容走到一张矮小的桌子上,将蜡烛往旁边一放,“我的字写的很好,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的字很好,但也不是样样精通,在某些方面,我还比不上你。”白正擎羡说着,将昨日被他藏起来的那两页纸张拿出来,放在他的眼前,“这是蒋心的手札,我只是照着她的字迹做的。”
“昨天不小心忘了,平时都是用大字。”
韩雍极是好奇的看着手中的玉简,然后将玉简接了过来,仔细的端详了许久,最后还是不太肯定的问道:“她好像不是我们大燕的人。”
“何以见得?”白正擎羡皱了皱眉,“我确定她不是她,但那个人贩子在大燕境内交易,若是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不说这些,你看她写的是什么?”韩雍插嘴道:“那是大秦一位名家的书法,虽被她故意用了许些柔和的笔迹,但我曾经对那位名家很是好奇,还特意跑到大秦向他讨要了一幅书法,故而对他的书法有着很深的记忆。”
“另外,大秦帝国和大燕帝国,可以说是势不两立,除非是对书法有很深造诣的人,否则根本不会特意模仿这些文字,不要说官方,就算是私人学校,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模仿大秦帝国的文字。
“诸位,你们在大秦可是很有名气的。”韩雍用两页白纸在蜡烛上擦了擦,然后扔到了旁边的一个铜桶里,“也就是说,除了她自己是大秦的人。”
“我觉得,除了这样,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韩雍的话合情合理,白正擎羡不置可否。
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不会欺骗自己,“如果她真的是大秦的人,那她怎么会回大燕?”
“让我想想……”韩雍挑了挑眉,“或许,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吧。”
白正擎羡想了想,缓缓的道:“让他们去大燕,让他们去看看。”
闻言,韩雍惊讶的问道:“你要帮我,帮我,帮我?”不料白正擎羡却是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娶了她,怎么也要向她的爹娘解释一下,我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天,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韩雍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般,猛的跳了起来,目光之中满是凶狠之色:“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知道她是我大秦之人,还想要迎婚?白临渊,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已经爱上她,今生今世,一定要嫁给她?”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经常翻阅那些文字吗?”白正擎羡皱了皱眉,“我和她已经发生关系,作为男人,难道不应该承担起迎亲的职责么?”
没听到还好,一听到韩雍,立刻就惊呼出声:“白临渊,你这是有病啊,长的这么好看,你怎么能对她下手?”
“上当了。”白正擎羡摸了摸自己的眉头,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晚上被他抱在怀里的柔软而柔软的腰肢,道:“就是这个人。”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肮脏的东西。”
韩雍倒也听懂了几分:“你说的是蒋心告诉你的朝雨?就是你要找的人?”
白正擎羡颔首示意。
“真没有想到,这小姑娘还挺机灵的。”韩雍说完,又整理了一下衣衫,又坐下,“还有,我给蒋心准备的那副药,你稍后带回来,交给她。”
我要回江家询问一些东西。”白正擎羡点了点头,缓缓站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