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裳盯着怀里脸冻得煞白的澹台烬,脑子里忽然忆起自己被叶夕雾推到水里,在冰冷彻骨的水里挣扎心里不断告诉自己的话:活下来。
那种随着身体沉入湖底,命运被别人随意拿捏的感觉真是——令人窒息啊!
“好你个叶冰裳,攀附六殿下不够,还想着勾引自己妹夫,真应该让六殿下看看你这恬不知耻的样子。”叶冰裳正出神,就被一进院子的叶夕雾看见叶冰裳将澹台烬拥在怀里。
“三妹妹口下该多多积德,澹台殿下是来我盛国的客人,也是妹妹的夫婿,如此折辱自己的夫君,实在有损我将军府的清誉。”叶冰裳将澹台烬裹好裘衣轻轻放在冰面上,身着一身单衣迎着冷风毫无畏惧地回怼道。
“你个贱婢生的庶女有什么资格张口闭口提将军府,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和这个躺在地上病恹恹的废物一样都只是我叶夕雾眼里的蝼蚁,我的母亲是当今陛下亲姊让你那个贱婢生母都是对你最大的赏赐。”叶夕雾昂着头,她眼里闪着独属于士门贵女的傲气,她襦裙上的国色牡丹。
“叶夕雾,谁叫你说这些话的?”姗姗来迟的叶清宇对着亲妹妹的脸就是一巴掌,叶夕雾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被打的脸盯着自己的哥哥,指着叶冰裳骂道,“哥,这个贱人勾引我的夫婿。”
“是我叫冰裳先来的,如果不是下人告诉我你让质子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竟然如此苛责于他。”叶清宇对着这个骄纵惯的妹妹很是头疼。
“是他夺了我的清白,让我和六殿下此生无缘,我凭什么不能打骂他,我不仅要打骂他,我还要杀了他,一个克死自己母亲的妖怪现在还想毁了我的幸福。”
“你闭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结春蚕你一开始是准备用来干什么的?”叶清宇一时口快说出了不该说的,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低头不语的叶冰裳,柔下声音,“我知道你喜欢六殿下,你且安分一点,在京城攒些好名声,到时候我去向陛下求个旨意,以叶家的功勋以及你作为叶家嫡女,陛下侄女的身份入主宣城王府是迟早的事。”
“真的!”
“骗你作甚!你是我的亲妹,我不想你好,难道还想着外人?”叶清宇习惯性地摸了摸叶夕雾的发顶。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叶夕雾抓着叶清宇的胳膊撒起娇来,叶冰裳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亲兄妹,一种脱离于现实的抽离感让她一度有些恍惚,她抬头看了看灰色的天,感受着雪落在脸上,眼前一黑重重摔在了地上。
叶冰裳昏迷了一天一夜,一直高烧不退。
昏迷中的她梦到了自己小时候,身份低微的母亲为了让自己活得好一点就将自己送到叶夕雾的母亲——景阳长公主的膝下。
在景阳长公主身边的日子虽说是寄人篱下却是令她最觉得欢快的,与一直教自己卑微为人的生母不同,长公主教自己身为女子应该学会自爱自怜,永远等着别人去救是将自己的生死拽在别人的手上,她教自己诗书乐理,或许长公主已然将自己当作她精神的寄托,只可惜她走得太早了,在生下叶夕雾就撒手人寰了,这位教了自己很多人生至理的奇女子却无声无息地死在后院里,带着满满的不甘。
而现在的叶冰裳继承了她的那份不甘,带着对嫡庶有别的不甘与天定的命运奋力搏击。
而另一边的澹台烬却比叶冰裳好受得多,喝了药睡了几觉便退了热,在从莹心口里得知是叶冰裳为自己求情,自己才得以活下来着实有些惊讶。
他对这位叶府大小姐的印象实在说不上多深刻,当时就他也是因为他觉得如果事事都学着萧凛会不会就有人喜欢自己了,所以在看见萧凛跳下去后自己也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只是没想到自己没有在上岸后得到像萧凛那样被众人驱寒温暖的待遇,反而遭了叶夕雾一顿折磨,着实是得不偿失。
“殿下?”
“那大姐……大小姐可有恙?”澹台烬忽然反应过来叶夕雾曾经说过自己不配成为她的夫君,称呼她的家人不配和她一样。
“大小姐一直发着烧,到现在还没有醒。”莹心为他擦拭着膝盖上跪得血肉模糊的伤。
澹台烬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想来应该是死不了。”
“殿下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