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寒冬,寒酥飘零。
叶冰裳因落水染了风寒,但碍着今日父亲凯旋回盛都,家中聚会,自己作为长女不该缺席,于是便强忍着鼻塞头痛,命婢女给自己穿戴整齐准备去赴宴。
廊下落雪,雪化为水,水凝成冰。
叶冰裳裹着毛裘,一手抱着汤婆子,一手捏着锦帕清咳着。
嘉卉对自家小姐很是心疼,明明脸烧得通红还要强挺着去应付那些从不将她当做家人的“至亲”。
走到前厅,只见结冰的湖上,一身薄衣的澹台烬跪在冰面上,他的头发上和肩上都落了雪,在这苍白的天地里如枯木般跪着,骨节分明的手抓着因雪化了而冻成一块冰疙瘩的薄衫,显瘦得令人心碎。
“澹台殿下怎么跪在那里?”叶冰裳停下脚步盯着快埋成雪人的少年。
“小姐有所不知,三小姐推你入水,不仅六皇子跟着跳下去救你了,连质子……”
“不得无礼,咳——澹台殿下是来我盛国做客的,你怎么和府中的下人一样喊人质子,没有规矩——咳咳咳——”
“小姐,是嘉卉多嘴了。”小丫鬟听到主子的呵斥急忙低下了头,叶冰裳见嘉卉年纪还小跟着府里下人打交道,难保不沾染了这府里见高踩低的风气,心里也多了几分宽容,用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嘉卉,在这府中一切都需要小心谨慎,小心祸从口出。”
“嘉卉明白。”
“走吧,别让祖母她们等急了。”
澹台烬抬眸盯着那孤清的身影,下齿咬紧了苍白的唇,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感怀,果然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讨别人欢喜。
暖香阁,一派人皆其乐融融。
大病初愈的叶夕雾赖在祖母的怀里卖力诉说着叶冰裳如何坏勾引澹台烬和六皇子,又说澹台烬如何欺负自己,心疼得祖母抱着叶夕雾直喊着心肝儿受苦了。
叶枭对宝贝女儿也是宠得不行,见掌上明珠受了这么多委屈只恨不能将自己的心肝挖出来给她。
坐在祖母身侧的叶清宇看着自己妹妹矫揉造作的样子冷哼一声,“叶夕雾,胡说八道也要有个度,我可是听京都贵女们说是你私下里欺负质子,还在宴会上将冰裳推下水的,若不是六皇子及时救人,你手上怕是就有一条人命了。”
“哪……哪有!”叶夕雾立刻急了,挣脱了祖母的怀抱坐直身子,“大哥总偏袒那个贱婢生的庶女。”
“放肆,她是你长姐,你现在的性子是越加不受管教,口无遮拦,刁蛮任性。”叶清宇将茶盏重重掷在桌子上,吓得下首的弟妹和小辈大气不敢喘一个。
“清宇,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囡囡是嫡女只是顽皮了一点而已,你作为她的亲哥哥怎么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外人和妹妹生起气来了。”祖母将被叶清宇训斥的叶夕雾护在怀里,一边爱抚一边宠溺道,“我的囡囡是全盛国最尊贵的女郎,别怕,就算以后天塌下来有我和你阿爹顶着。”
“清宇,你祖母说得没错,长兄如父,就算是囡囡推她下水的,她一个做姐姐的难道还好意思和妹妹计较吗?”叶枭转头就 从胸前掏出从边塞带回来的夜明珠捧到宝贝女儿面前,“这是我派人寻了才给囡囡寻到的夜明珠,送给囡囡作为病愈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