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

孟衿要完成母亲的愿望，母亲想看到自己考上最好的大学，那她就去考。对于孟衿而言，考上最好的大学就是她和母亲的约定，她们之间独有的联系。

她抬手擦擦眼泪，向医生道谢。因为还没年满18岁，她不能一个人独自办理手续，需要外婆来办理。孟衿和医院协商完之后就离开了。

她走出医院的大门，拿起手机打开，已经9点多了。

孟衿看着黑兮兮的四周，她全身有些冰冷，紧紧的抱住双臂，闭上眼睛，睫毛止不住的颤抖。

过了一会儿，她缓过神来，松开自己，睁开眼睛面对现实。她现在应该回家了。

孟衿走在街上，雨已经停了，道路上坑坑洼洼，都是积水，因为路滑所以她走得不快。医院离家差不多有五公里，孟衿想，以她这个速度差不多能在11点前回到家。

她不想再打车了，手机里的钱是她自己打工赚的，要留着给外婆拿药吃的，身上的现金也用完了，她现在已经支付不起打车回去的钱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笔钱可能只是小钱，简简单单就挣回来了，对于富裕的家庭来说，付不起一趟打车的钱简直像笑话一样。但是对于孟衿来说，今天的花销已经超出她的预算，即使没有多少钱，但是以她现在的家庭情况，能省则省才是最好的选择。

外婆年级大了，不适合再去外面工作赚钱了，老人家在乡下有亩地自己种着，生活也自在，出了这事，让她从乡下回来把她折腾的够呛，需要好好静养。孟衿心里盘算着，等她高考完就立马去打工赚钱，学费和生活支出这些都需要钱来解决，母亲走了，就由她来照顾好外婆，哪怕只有她一个人。

孟衿就这样一边想着以后的打算，一边走着路，她打着手机的手电筒，照在没有路灯的地方，寂静的夜晚，伴随着蟋蟀的叫声渐渐走到了家。

孟衿的外婆早早就在家里等着她回来，老人坐在一只马扎上，虚掩着门，昏暗的灯光下，戴着老花镜拿着毛线在那织围巾，时不时抬头看看远处的树木放松眼睛。

见到自己的外孙女回来后她赶忙放下围巾，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进屋锁门。

外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是不是没打车自己走回来的?这么黑的天也不坐车回，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啊?

外婆絮絮叨叨担心的说，这让孟衿受伤的心有些温暖。她看着外婆，掺着她坐到床上。

孟衿蹲下看着外婆浑浊的双眼，她轻轻的贴在外婆的手掌上，歪头看着洁白的墙壁。

孟衿我没事的，外婆，现在打不到车了，我才走回来的，您还在门口等我干什么，回屋休息睡觉就行了。

外婆哎呀……外婆我啊也没事可干，就寻思织个围巾等等你呗，睡觉也睡不着，你母亲的事……怎么样了？

随着外婆说出口的话，气氛逐渐消沉下来。孟衿安静了一会儿，开口说:

孟衿外婆，医生说母亲她想看到我考上最好的大学……

外婆别听她瞎说，最好的大学哪那么容易好考的，我们小衿啊，考上哪个大学，哪个就是最好的！

孟衿听完点点头，稍息停顿，她又开口:

孟衿医院说我未满18周岁，需要您来办理死亡手续，明天我陪着您一起去，到时候我和他们沟通就行。

外婆点点头，她默不作声，气氛安静下来，两人都不说话，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光。

过了许久，孟衿抬头，外婆已经有些困意了，她扶着外婆躺到床上，脱去衣服盖好被子，捏捏被角，看了一眼外婆的脸，熄灭灯关上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