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师叔!”张成岭急忙追了上去。
“成岭,别追了。”周絮出声道。
“师父,师叔他……”张成岭不知所措道。
周絮叹了口气道:“等他自己回来吧。”
龚欢突然开口道:“一个人在黑暗中待的久了,早已以自身饲恶鬼,如今突然出现一道光,总得让他适应一下。”
周絮转头看向龚欢:“前辈此言何意?”
龚欢眸光淡淡的注视着他,反问道:“你心中已经有猜测了,不是吗?”
周絮嘴唇不自觉抿住,没有再多问什么。
龚欢轻声道:“此事已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周絮愣了一下,道:“前辈不跟我们一起了?”
从镜湖派灭门开始,昆州、太湖、岳阳,再到龙渊阁,龚欢总会恰逢时宜的出现。
周絮不是傻子,他自然能看出这位前辈是在跟着他。
不过龚欢多次出手相助,他能肯定这位前辈没有恶意便是了。
龚欢倏忽一笑,应声道:“你们一家三口回家,我们跟着做什么?我出圣屿有段时间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周絮没有反驳,只是笑道:“前辈既然要回圣屿,那我们正好顺路,也是可以同行的。”
龚欢不置可否道:“是顺路,不过同行就不必了。”
周絮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龚欢解释道:“你们太慢了,拖后腿。”
周絮无语半晌,颇是无奈地笑道:“龚前辈你变了,您这几日跟叶前辈交好,倒是将他的嘴毒学了个十成十。”
龚欢笑而不语。
这一路走来,许是叶白衣跟那几个小朋友没有共同话题,相反的,他跟龚欢和零一倒是天天把酒言欢。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就这样,三人很快相熟,尤其是龚欢和叶白衣。
这两人在醉酒后差点义结金兰,看得另外几人着实无语。
就在此时,几人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们这几个小蠢货,说几句实话便是嘴毒了?”
几人闻声望去,只见叶白衣走了过来。
叶白衣来到龚欢面前,开口道:“姓龚的,要回去了?”
龚欢点了点头,轻笑道:“老叶,有空来圣屿,我青竹山庄独有的玉琼酿,你定是没有喝过。”
“好,一言为定!”叶白衣笑道。
不久之前,两人相熟之后。
酒桌之上,龚欢唤叶白衣一句“老叶”,叶白衣有样学样的叫了一声“老龚”,惊得龚欢一口酒喷了出来。
零一脸色微黑,也没好到哪儿去。
叶白衣不懂,但是这两个有现代常识的人懂啊!
龚欢的姓,实在不适合这么称呼,叶白衣虽是不理解,却也换了个称呼,张嘴闭嘴就是“姓龚的”。
夕阳西下,四方漫野,一片金黄。
天空彩霞片片,远山苍茫,倦鸟归飞。
叶白衣、周絮、张成岭,这三人站在一起,竟给龚欢一种三代同堂的感觉。
此情此景之下,她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一首歌,一首属于他们的歌。
龚欢心中一动,开口道:“临别之际,送给各位一首曲子吧。”
张成岭捧场道:“好啊!不过龚姐……前辈要用什么弹奏?”
周絮附和道:“此地荒无人烟,容前辈也不是爱好音律之人,龙渊阁想必也没有乐器。”
叶白衣瞥了一眼那对师徒,随后伸手指向零一,开口道:“这一路上你们还没有看出来?这位就是个百宝箱,用得着你们操心吗?”
龚欢嘴角微微上扬,回头看向零一。
零一与她心念想通,随即抬袖一挥,一张桌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紧接着,她像是变魔术一样,先后拿出笔墨纸砚,和一把上好的古琴。
龚欢抱起古琴,席地而坐。
“零一,你撰写吧,我的字见不了人。”龚欢开口道。
零一笑着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桌边开始磨墨。
龚欢也是无语了,她活了这么久,不走剧情的时候,她都在开发各种爱好。
琴棋书画诗酒花,其他的都还好,就她那个毛笔字,实在让人头疼。
上个世界,在衡阳宗五百年,这个世界,在圣屿二十年。
整整五百二十年的空闲时间,她练习了那么久,写的毛笔字还是跟狗爬过的一样。
半晌之后,零一拿起毛笔沾墨,龚欢也调试好了琴弦。
另外几人见状都围了过来。
随着悠扬的琴声响起,龚欢开口唱了起来。
“问剑,问刀,恩怨销;怕是旧恨新仇, 添纷扰。
问计,问招,试比谁高;几番身世浮沉, 难预料。
问路,问程,山水迢迢;知音何处,人寂寥。
问雨,问晴,心事多少;付明月,暮暮与朝朝。
问仙,问道,谁得逍遥;少年子弟,江湖老。
问地,问天,一生骄傲;人渺渺,可笑 忘不了。
问花,问叶,颜色正好;人生欢乐苦短,几春宵。
问秋,问冬,风雪萧萧;彩云易散,岁月难熬——
花开早,天知晓;天莫笑,天亦老。
江湖小,天地遥;人去了,我忘了。
花谢了,天知晓;天莫悲,天亦老。
英雄尽,岁月少;人去了,我忘了。”
一曲作罢,龚欢双手轻放在古琴上,零一也停止了奋笔疾书。
其他几人都久久回不过神。
片刻之后,叶白衣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好!江湖小,天地遥,英雄尽,岁月少,此曲磅礴大气,江湖侠气满载其中!”
周絮愣神许久,随后朝着龚欢拱手行了一礼,开口询问道:“龚前辈,此曲可有名字?”
“天问。”龚欢答道。
周絮眼睛一亮,赞叹道:“问字当头,潇洒豪情跃然纸上,可不就是天问吗?”
张成岭走到零一身边,他拿起桌上的几张纸,仔细端详着纸上的歌词。
龚欢站起身来,轻声道:“此曲乃一高人所作,如今我也算借花献佛,送给诸位。”
零一挥手间,又收起了所有物件。
不远处的河边,温客行驻足于此,刚才他也在安静的聆听着。
唱曲之人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没有人发现,左侧山顶处也站着一个黑色身影。
听完这首曲,黑衣之人转身离去。
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之下,他食指上的宝石戒指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