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琴书戴上裘帽,抬头望了望头顶那轮明月,呼出来的热气在空气中化作一团好看的白雾。
手往衣服里缩了缩,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而郁闷。
他如砖瓦,需之梁柱,又似碎石,一文不值。
宫灯总是这样明亮,将这凄冷的宫殿照的辉光四溢。
他并不想惊动所有人,心生了做刺客的觉悟,施了轻功跃上伏在屋顶。
巡逻守卫军每半个时辰轮班一次,在他们交接时趁机混进去。
此外,就算混进去了,皇帝寝宫外还有暗卫重兵把守,要想靠近会很难。
皇帝看着那些犹如山堆似的奏折,头疼几乎接近烦躁。
突然一阵冷风连带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稳稳落至地面。
傅琴书直起身子站定,皇帝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剑刃离他脖颈仅有一毫的地方停下,他还是感觉到了刃边。
傅琴书急忙下跪行礼,道:“陛下勿怪,是臣!深夜贸然前往实属不该。”
皇帝挑了他头上的裘帽去,露出那张惹得他这些天寝食难安的脸,还是如之前那般,貌似还有些发胖了。
“大半夜袭来,难不成真如传言那般,想弑君!”
“不敢!”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双手举过头顶呈上。
皇帝眯了眯眼,“你这是做什么?”
他手心赫然躺着块牌子,上面刻有醒目“令”字,通身黄金铸成,与这辉煌的宫殿即将融为了一体。
“臣不想让陛下难做。”
皇帝语气愠怒:“在你眼里,朕就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吗?”
傅琴书面不改色继续道:“不敢!臣知外界百姓对臣的看法,流言止于智者,今日臣将这二十万铁骑归还,也望陛下保重龙体,切勿因这些琐事劳神。”
皇帝拿过令牌,视线却始终停留在他身上,这时候他忽视看不懂傅琴书了,想将他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这样也好,这样你就能毫无顾虑的进宫来了。”皇帝转过身去。
傅琴书抿了抿唇,不由攥紧了拳头。
“陛下!臣永远是您的臣!”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道:“朕逗你的,朕知晓你无心于后宫,朕不逼你。”
傅琴书磕头作揖:“谢过陛下。”
他此番,不知是对还是错,一来不想让陛下两难,二来也让他看透了人心不古。
翌日,皇帝以查实内幕实情解了傅琴书的禁令,对于兵权,却是只字未提。
傅心儿躺在离炉火不远的贵妃椅上,面色有些苍白。
“贵妃娘娘。”
她未睁眼,想来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故意冲撞,找她不痛快,挥挥手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要想活命,就离这远点。”
傅琴书惊住,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可能相信此言竟出于她口。
“贵妃娘娘安。”
傅心儿不耐烦的睁眼起身,看见他之后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半起不起地定在原地。
一旁的侍女急忙过来扶住,轻语道:“娘娘,是傅将军来看您了。”
傅心儿煞白的脸显得双目格外血红,挥挥手叫侍女退下。
一滴泪珠毫无知觉的滑落,上前疾走几步,直到双手触碰到他的衣物才稍稍回神。
“这不是梦…大哥!”
她素来厌烦那些脂粉气,泪光在眼眶里闪烁,泪珠在她脸上厚重的脂粉划开了一道口子。
傅琴书伸手想去替她揩去又怕弄花了她精致的妆容,从怀里掏出手帕来轻轻沾取。
“哭什么?怪大哥没早点来看你?”
傅心儿闻后哭的更猛了,抽抽搭搭地哭着道:“大哥你怎么才来啊,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你了。”
傅琴书将她碎发理了理别在耳后,满眼宠溺道:“说什么傻话,大哥不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