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七本是录老爷家的长工,据说录老爷祖上是官。钱多地多,要的帮工也多。
驴七不姓驴的,本姓姓刘,是原来老刘管家的表兄弟,在本家排行老七,于是叫名刘七。
他有四个姊妹,三个大哥。后来两个哥哥出去,再也没回来,一个小哥去做了生意。其中两个姐姐一个嫁到录家做小,一个嫁到城南海家。
刘七他爹在死前给他分了半个塘,小孩儿爱去那玩儿,见到他便“刘七刘七的叫”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喊成了驴七,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养了头驴。
驴七的姐姐嫁到录家,第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他的工钱自然也不会少,近三十的他也没想过给自己找个老婆。
他长得不俊,但也不算丑,高大的身躯和黝黑的皮肤。浓眉毛和那时下人特有的短发。
媒婆也说过亲,不过他都用“没想好”来搪塞,又过两三年,一个陌生女子敲开了他家门。
那陌生女子道:“好心的大哥,能让我在这儿住一晚吗?有地方睡就行,我明儿一亮就走!”
驴七心软了下来,将草席铺了一层在地上,又扛了一床棉被,让那女子睡床上,自己睡地上。虽然那陌生女子一再推脱,但终究还是扭不过这个大汉。
等到第二天,驴七先起来,忙活到中午,回家吃饭。发现那女子还睡着,便就在旁边一边吃一边等。
这姑娘醒了,一时间惊愕,慌忙穿好衣服,不断道歉:
“不好意思,大哥,太困了,睡得有点儿久了,太谢谢了。”
“饿了吗?”
“啊?我……现在就走,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吃碗饭吧,你那包袱里不像有米”
那姑娘也没在推脱,但又不肯吃多了,便只舀了半碗。
原来这姑娘家里四个姊妹,她出生前刚好死了个一岁的哥哥,所以就给她取了个英娣的名字。家里没钱,将她卖给了当地一个员外家里。
嫁给个员外,起码风吹不着,能吃饱一口饭,谁知道那员外竟要把自己嫁给他的那傻儿子。
于是在新婚当夜,这姑娘逃了出来……
英娣边沾着泪边说出自己经历,还有这一路的风餐露宿,得亏这位好大哥,否则那夜还不知道怎么样。
两人说说几句,驴七又要过去录府了,他临走前他将米袋里的米掏了一半米,给英娣留做路上的吃食,又给了她小半吊钱。
英娣在驴七走之前道:
“大哥!你有媳妇儿吗?”
“俺没娶”
“你要不嫌弃,俺能做你媳妇儿吗?”
“俺没多少钱”
“有口吃的就行,俺会插秧耙田,缝衣裳纳鞋底。”
驴七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只道了句“屋后有毛驴……”
晚上回来的时候,驴七带回来两只小羊羔,一公一母,还买了二两肉。
驴七还是老样子,在家和录府不断来回,偶尔会去集市逛逛,但也不买什么东西。有的时候英娣一旦透露自己想吃什么,两三天后驴七总能带回来。
不过后几个月,俩人还是拜了天地,自己私在家屋里拜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门儿上贴了个喜字,喝了几碗酒,吃的菜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