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砚轻拂外衫,走进听风阁。
“主上,“鹿鸣正立门边,微躬着身,行揖礼,一身黑色劲装勾勒身材,宽肩窄腰眉目俊朗,是不同于墨弈颜爵翩翩公子的相貌,相对生硬冰冷,给人一种倾倒式的质迫的脸,
鹿砚淡淡的点头,以此表达,淡声道:“从窑里取瓶桃花酿和梨花白。”
鹿鸣应是,才走两步,又折回,恭敬取出一笺信封递给鹿砚才退去。
——吾妹亲启。
字迹端正劲美,笔锋凌厉。
的确是鹿府的字,她的长兄。
鹿砚垂眸,撕开外封,展信。
·
砚:
展信舒颜,见字如面。
闻砚近日出关,为兄甚是欢喜,问何时归来一叙,以备酒肉。
侄嫂及亲想念,祈今哭闹言见姑,甚是烦扰,望周知。
安
——兄.鹿烽
·
算来,也确实多年未回过鹿府,一是因为闭关,二是因为她鹿砚早已脱离本家,终身不入祖祠,所做荣辱皆与鹿氏无关。
所以“神鹿饮溪役”一案后,鹿族得以全身而退,也算得上还了多年养育之恩?
鹿砚抬步上前,就这烛台之火,将信燃成了灰烬。
“主上。”
·
鹿砚提着酒,扶着杆,款款走下木梯。清风徐来,拂起额边一缕青丝,红色发带摇摇飘动。
是弱柳扶风之姿,又似刚柔并济,寒似霜雪。
她似明月,不可攀附不可得。
在听风境地内,竹叶翻覆,风声萧瑟,青衣女独自漫步鹤径,身影孤清,迎风而去。
她最后穿过竹林,不知是走了多久,站在一片小小空寂地。她静静的立在那,观望着那两块石碑。
两块都镌了字,一块着了红,一块未上色,就这般并列着。
——亡妹鹿氏女仪寒溪之墓。
——神鹿砚鹿姓砚饮溪之墓。
“小妹,”鹿砚步子缓小,似是双腿灌了铅般生硬,“阿姐来看你了。”
鹿砚靠坐在墓边,轻轻拈去碑上枯黄的落叶。拔出酒瓷瓶子的塞子,满满倾斜,浇灌在土壤之上。
“梨花白,先前阿姐不准你喝,如今你长大了,今儿阿姐给你带了瓶陈年的补上。”说着,又是将桃花酿开了开,与墓碑碰撞,算是干杯,仰头灌了一大口。
或是因为触景伤人,又或是因为烈酒呛喉,染红了眸,点醉了鼻尖。
鹿砚沉默着喝空那瓶桃花酿后起身,步履些许不稳,她跪坐在墓前,用着手一点一点的挖着沙土。
沙砾嵌进甲缝,磨的指尖出血。
·
她最后是取出一只红檀木盒,翻开锁,入目的,是满满一屉梨花银镯。
上千只。每一只,都是她亲手雕刻。
鹿砚摘下腕上银镯,将它放入其中。
上锁,埋土。
她每来一次,便放一只亲手雕成的银镯,从一开始的生疏一手伤,到如今的技术精湛。
她真的很爱鹿仪。
她真的对不起鹿砚。
她也是真的,想让害他们的人,跪着,磕头。
“阿姐知你怕黑,”鹿砚在裙摆上抹掉泥沙,指尖沁着雪,抚上了墓碑,表情依旧温柔,“阿姐到时,便会带着人,一起……
“下地狱。”
——————
阿意
阿意颠婆鹿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