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向睡眠浅且时刻保持警觉的云岩,似听得府外有一队车马,气势汹汹而来。夜夕的呼吸轻轻浅浅的落在身侧,云岩替她拢了拢滑落的绒被,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将窗户稍掩开缝隙,一个跃身,已到了厢房房梁之上。
盛夏的风有些燥热,又无法驱散夜里喧闹的虫鸣,连府外原本若有若无的声音都略显得杂乱。
夜可视物,耳听八方,云岩小心的跃过几间错落的房间,隐在偏门旁的出云树杈上。
而门口,白日带领秀女们选房间的管家,已经像是早就意料之中的打开了偏门,静候着。
府外的马蹄声已然停下,偶尔听到踢踏的声音能分辨出这些马匹,定然是驯养有方的良驹,只是乘驾的一行人心浮气躁,不像是宫里来的军队,却又不完全是没有纪律散做一团的江湖人士。
就在云岩正入神考虑着,这么晚是何方人士堂而皇之闯入郡主府上时,门外一行人已经不紧不慢的到了偏门。
为首的一人遮挡着面容,身形并不魁梧,相反还有些瘦削,对着管家点点头,他身后的一队人便三个五个的似乎提前编排一样的,到了每个房间门口守着。
为首的人拿出了一张名单,由于角度的问题,云岩在树叉上看得并不清楚,同时又因为担心着屋里入眠的夜夕,有些焦虑。
倏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刮来一阵疾风,云岩下定心思借着风力跃回房间内,夜夕看来并没有察觉到此时所有厢房门外已被围起来的危情,只是自己回屋时带进来的一阵风让她本能的向里缩了缩。
云岩并没有回到床上装睡,而是蹲身隐在窗边,听得从这片厢房最左起,屋内渐次响起了什么声音。
云岩暗道不好,真是千算万算,不曾想妖祭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这批秀女的功力。自己现在肯定不能带着夜夕跑路,但是不走,就很有可能被悄无声息的除去,每个房间都是两名入选秀女,如果自己不在,那夜夕会不会躲过一劫,这样哪怕自己被怀疑,也比两个人行动更好脱身一点。
很快,便到了自己这个房间旁的另一间,却异变突生。
闷声的不是哪位秀女略有娇嗔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闯入者,瞬间所有人将隔壁房间包围起来,只听一阵门窗激烈的颤动后崩裂开来,散乱的在庭院中搅动起不安的虫鸣。
有人低声吼着追也有人已经忍不住抖动起剑刃,自己所在的房间房梁上也响起一阵砖瓦被踢踏到的声响。
云岩呵,看来,已经有按耐不住的异端趁乱搅动起了这趟浑水呢。
这样想着,云岩觉得事情更加有趣起来。
云岩妖祭啊妖祭,分别的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呢?我且把这场戏演到你面前,希望你到时候的表情,会好看一些,也不妄我曾效忠于你。
于是,终于等到这场入夜动荡平静下来的云岩,又轻轻巧巧的回到床上,安心的合上眼置身于纷乱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