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昨晚的一切，恍惚间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的脸腾地涨红，慌张咬牙，匆匆扒了两口饭，飞速离去。

赵宣盯着她的背影。

他微蹙眉，似在疑惑。

片刻后，他也端起小米粥吃起来。

早膳之后赵宣也没耽误，他换上了旧衣裳，扛着锄头去田里。

他在村西头租赁了三亩荒地，平时靠打鱼补贴家用。

江芸茹跑过来，拦在了他面前。

“我们一起去吧。”她央求道，“哥哥，你带我去吧。”

赵宣没吭声，继续迈步向前。

江芸茹追着，嚷道：“哥哥，咱们俩一起去！”

赵宣停下脚步。

他沉默着，似有些迟疑。

最后，他还是同意了，说：“好，你要跟紧了。”

江芸茹高兴极了，立马点头。

他们两出了门。

他们沿着田埂，往村东头走去。

江芸茹蹦蹦哒哒的。

她年纪虽小，但是个活泼的姑娘，精神奕奕。

赵宣则闷声不响。

走了一段路，他才问：“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啊。”江芸茹道。

赵宣微讶。

而后，他的唇边溢出抹浅笑，并不言语。

他们来到了田头。

赵宣把锄头架起来，准备开工。

农家男女共用耕牛，除非是父母双亡或者家庭困境，否则都会雇佣长工，帮衬丈夫和孩子。

农家汉子们的劳作量比较重。

他们不能挑重担，只能用手刨土，挖坑埋种子。

赵宣挥舞着锄头，一铲子一铲子下去，泥土被他掀起。他的动作娴熟，不急不缓，很快填平了三亩田的荒草，整齐堆积。

他旁边，江芸茹则撅着屁股，用力刨土。

她的力气不算大，但是动作很认真，专注得令人怜惜。

她一边刨土，一边念叨：“要把它们晒干，这样春天播种时，根茎会更嫩……”

她嘴里嘀咕，却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干活。

赵宣的眼皮微颤了下，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晃花了他的眼，亦或者他看错了。

“你在干什么？”

过了一阵子，他忍不住开口了。

江芸茹闻言，扭头看着他，茫然道：“种地呀。”

“这就叫种地？”赵宣问她。

江芸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道：“哥哥，你说种地叫种地吗？”

赵宣哑口。

他抿唇，又不说话了。

江芸茹不知他的异常，还是继续埋头干活。

她挖了约莫一个钟头，终于挖好了坑，铺上了新的土壤，再浇灌上水，撒上种子。

做完这些，太阳已经升起老高。

她累得瘫坐在田里，一句话也不说了。

赵宣走过来，将自己背负的筐篓卸下，把里面的菜和粮食倒出来。

江芸茹惊喜看着，喊道：“哇，这是什么？”

箩筐里，竟然装了一捆蘑菇和青豆、木耳。

这是哪里来的？

赵宣没有解释，说是捡来的。

江芸茹没有多问，欢喜抱起了这些食物，转身往院子里跑。

赵宣瞧见她高高兴兴的样子，眼底闪过丝无奈，随即恢复如常。

江芸茹把蔬菜洗净了，摆盘成菜。

她还烧了热水。

等到她端菜出屋时，赵宣正在院子里劈柴火。

他穿着深色粗布衣服，头发胡乱扎了起来，显得格外利落帅气。

江芸茹看呆了。

赵宣抬眸，瞥见她这副模样，便冷淡提醒：“先去刷锅。”

江芸茹哦了声，乖巧应是。

她把菜和青豆摆上桌子。

然后她去厨房，打了盆井水，用毛巾擦了擦手和脸，再走到赵宣身边，问：“哥哥，我可以帮忙做什么吗？”

她眨巴着大眼睛，充满期待看着赵宣。

“不必了。”赵宣道。

江芸茹撇了撇嘴。

“哥哥，你让我做嘛，我不捣乱的！”

“不行。”赵宣拒绝了，态度坚决，“这不合规矩，别闹脾气。”

江芸茹哼唧着，有点不乐意。

赵宣不理她了，径直去了灶台前，生火烧热水。

江芸茹坐在桌边，托腮，瞅着他，不断偷瞄他。

赵宣的五官生得俊朗刚毅，眉峰凌厉。此刻他低着头，认真煮着热汤，侧颜清瘦挺拔。

他不苟言笑，神色严肃，浑身笼罩一层寒意。

但是，他的动作很稳健有条理。

她悄悄咽了口唾沫，心跳加速，脸颊泛起粉霞。

江芸茹连忙道：“哥哥，我来帮你，我力气也大！”

赵宣瞥她一眼，仍是摇头：“不必。”

江芸茹不甘心。

她凑近赵宣，想要伸手帮他搓洗萝卜。

不料，她的手腕蓦然被抓住，猛得扯入一具温热怀抱。

赵宣顺势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