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京都长平街上,人潮涌动。
“少爷,少爷,你等等我啊!”
四安拖着微胖的身体,连跑带喘喊着前面的黑衣公子,他生怕把自家公子跟丢了。
这青衣公子是江南菱州刺史沈义明独子沈宣宁,此次为了赶考来到京都。
四安才喊了一声,一个黄衣公子又扯着嗓子喊。
“宁表哥!你等等我啊!我腿都要断了!”
这黄衣公子是沈宣宁的表弟黄黎,黄黎乃是户部尚书之子。沈宣宁通过乡试后,由父母安排便早早赶来京都,现下住在舅舅黄朴邻俯上,和黄黎一起温书复习,为会试作准备。
这黄黎在见到沈宣宁之日起,便以带表哥逛窑子为乐。第一次,沈宣宁不知道何为风月之地,便糊里糊涂地跟着黄黎进去了。结果被灌得烂醉,还差点被里面的姑娘们扒了衣裳。如果不是母亲派家丁找来,他就要清白不保了。
沈宣宁一听到黄黎的声音,跑得愈发快了,他微微躬下腰,将自己的头埋在人群里,生怕被黄黎发现。
沈宣宁跑得急,一不小心就撞到人。沈宣宁眼前一片月白色锦衣,他重心不稳,将要摔倒,他还眼疾手快抬手揪住人家的衣裳。他微抬眸就对上李青策的目光。这一眼,沈宣宁怔住了,这个人他见过,在梦里。
又或许不是梦,沈宣宁有些迷惘。
“青岑……”嗓音低沉沙哑。
人群吵闹,沈宣宁并未听到李青策的底咛。他只选择性的听到黄黎杀猪似的吼叫声,为了躲避黄黎,沈宣宁赶紧向李青策道歉,然后就要开溜。而李青策却一把抓住沈宣宁的手,不让他逃。
沈宣宁听着黄黎愈发近的声音,跳起来扫了一下四周,无可奈何他只得拉着李青策的手使劲将人往路边一条小巷里带。
沈宣宁拉着人左跑右拐来到深巷子里,他确定黄黎不会再追上来后,终于停下脚步,松了一口气。
巷子里,石板路上苔迹斑斑,雨季瓦檐落雨,墙脚处,布着被落雨砸出的小洼坑,小沙石被磨得圆卵。
可下一秒,他却落入一个怀抱中,沈宣宁整个人都懵了。
“阿岑……你去了?”
一个大男人,声音柔软哽咽,沈宣宁更加懵了。
难道遇到……一个疯子?不会吧!
想到这,沈宣宁便要挣脱李青策的怀抱,想着赶紧走。惹上一个疯子可不是好事!
沈宣宁越挣扎,李青策抱得越紧,他怕一松手,人见跑了,再也找不到 。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沈宣宁气乎乎的,莫名其妙就被疯子缠上了,只怪自己倒霉。
倒是李青策听到这话一愣,他以为李青岑把自己看成了大哥李青泽,补充道。
“我……我是你二哥,不是大哥.。”
沈宣宁:……
“松手,有话好好说。”
见沈宣宁不再挣扎,李青策才小心翼翼的松开手,但他又怕人跑了,紧握着沈宣宁的右手。沈宣宁仔细地看着李青策。
“这位公子,我们应该认识。”
李青策不明白青岑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们本来就认识的。可他的青岑明明已经战死在沉雪原,明明已经……难道时间上还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青策,对就是惊霜,你是李青策。”
李青策愈发不解了,那时他未及冠,还未取字,青岑怎么知道他的字为:惊霜。
“你曾折梅送我,你救过我,你忘了吗?”
虽沈宣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但他依稀记得李青策曾救过他一命。
“诶,你扒我衣裳做什么?”
李青策扒开沈宣宁右肩上的衣服,看到雪白上的一点红痣,李青策便确定眼前人就是青岑了。只是他不知道青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他还记得自己。
“哟哟哟!世风日下,两位小公子怎么这么开放呢?要干什么也得钻黑屋里去吧。”
一个刚买菜回家去的窑姐,吃瓜似的打量着他们二人。
“这位白衣公子真看不出来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扒人衣裳了 ,真是……假正经。”
李青策倒没有辩驳,在青岑面前,他就是端得一方正人君子,可心里想的唯有他自己清楚。至于掩饰什么的,他大可不必,他只想好好留住眼前人。
“青策,你怎么不说话?人家骂你呢。”
沈宣宁虽然声音小,但还是被那三十几岁的窑姐给听到了,她恨铁不成钢的道。
“嘿,我说公子,你可别不听老身的话,上赶着被*!到时候,哭爹喊娘的哭破嗓子都没人救你。被人玩玩甩了,可有你伤心的。”
沈宣宁气不打一处来,李青策见状,帮沈宣宁把衣服拉好,好好握住他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沈宣宁。
“我不会。”
这三个字莫名让沈宣宁脸红耳热,李青策怎么这样反驳。
沈宣宁被沈父沈母捧在手心上,人养得极好。脸上那点肥膘,看起来柔软可捏。一双眸子干净得似泛着清泉,一害羞,脸上白里透红的,显得很是可爱。那不点而朱的唇瓣,特别诱人。李青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人。那窑姐一看这俩人,感觉是自己自讨没趣了,也就提着菜篮走了。
“表哥!我找到你了!”
在深巷里, 黄黎整个人手脚大张蹦哒出来,十分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