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言语。
“长安。”看着看着,她忽然收回视线,低了头下去,郑重其事的喊了他一声,得他专心致志的低眸后,她以掌为誓,道:“作为玉阶,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欢乐过;作为玉阶,我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过一个人;而作为阿满,我最在乎在意的,是哥哥和姐姐;但作为十五,作为玉阶,我想爱你,护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为你起这个名字吗?因为长,可视为长空,视为长明,视为长鹰……我希望你这一辈子都可以安稳安乐,所以取字叫“安”,长安。”
她这话说的直白而又热烈,叫他听着,只觉心头狂跳,脑海顷刻混乱,可混乱中所想的事和人,都是眼前这个温暖的人儿。
相柳怔然一刻,低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朝他璀然一笑:“我知道。”
她知道。
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爱他的机会。
所以温柔又坦然:“长安,我欢喜你许久了!”
“你疯了?”他弹了她脑袋一下,转身要走。
玉阶迈步相拦,急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回答你什么?”
玉阶问:“我刚刚的话,你难道一字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吗?听不进去也没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相柳答非所问,说:“回你的五神山,去参看秋赛。”
他提步就要走,玉阶回神,扯住他的衣袖,执着于一个答案,说:“你回答我。”
相柳说:“你不应该在这里,同我这个魔头……”
“你不要说自己是魔头!”玉阶抬眼,凝视着他的侧脸,郑重地问:“在我心中,你便是最好,如云一般纯净,如月一般皎洁,也如莲一般高洁,你回答我,是要做长安,还是要做相柳?”
他猛的侧目。
她的目光泛起波澜,对相柳说:“只要你回答我,无论是哪两个字,我都听你的话离开清水镇,去参加小炎灷举办的秋赛。”
“……”
玉阶心提了起来,喃喃说:“对你来说,我哪里重要……相柳,我知道了。”她放开抓着相柳衣袖的手掌,眼睛却没有转开,深深地凝视着他。良久,等脚站的有些疼了,她才低下眼睛,平视着前方,朦胧月光洒落树木缝隙间,照的好似月宫迷雾,让她看不清前路。
“可惜了。”她瞳中渐渐蕴出细碎光影,“那一顿饺子,没有吃到。”
相柳转过身,注视着玉阶的背影,手指缓缓抬起,只离一毫时,玉阶向前了一步,错过了他的抚摸。
玉阶仰望漆黑的夜幕,背对着相柳,叫道:“满月——”
夜空传来尖利的呼啸,一抹赤红落尽她的眼里面,好似将她的眼瞳染成红色。
金乌化为不大不小的体态,凑近它的主人,黑漆漆的眼珠却是望向身后,依然带着警惕,还有一些好奇。
玉阶心中一动,猛的转身。相柳的背影在清亮亮的月幕下格外孤寂。
身旁的金乌眼珠好似睁大了,眼中带着疑惑。
玉阶道:“我给你带了东西,在屋子里面。”
“嗯。”他低低应声。
金乌身形庞大,翅膀抖动。玉阶飞跃到金乌的背上,眼珠闪动了一下,忽而又道:“我给你的海棠花灯,还给我。”
白色袖袍一甩,粉嫩精巧的海棠花灯被扔进了玉阶的怀里。
海棠花灯没有点燃,在黑夜中稍显黯淡,玉阶左手拿着海棠花灯,右手抚摸着灯上的花瓣。玉阶深叹一声,似是要叹尽心中的无力与悲哀。
底下早已不见飘渺白影子,她终也不再是十五,会被吓得大哭。玉阶嘴角杨起笑容,与曾经做十五一样,笑容开朗开心,可那明明暖暖的眼瞳中,却是在没有了往昔的无畏与明朗。
玉阶抬手,挥了挥,冲下方的青草绿树大声喊:“再见!”说罢,她一巴掌拍了拍金乌赤红的脑袋,笑着说:“我们走吧!”
金乌挥舞烈焰翅膀,飞向天际,消没黑黑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