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整。
未知空间内。
三张卡牌静静漂浮,诡异的镀金花纹妖娆复古,与周遭溢出的蓝色量子营造出妩媚的迷惑性。
祁尔戈双手虚握着,高挑的身子就站在这些卡牌面前。未被打理的墨绿色长发分落在脖颈两侧,松松垮垮顺着暗红色衬衫自然而下。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卡牌的卡色纹理相同,从背面看不出差别。
祈尔戈蹙着眉不明所以,他醒来就身处于此地,只能够隐隐回想起脑海中残留的记忆。而僵直的身体却如同被强行控制,使他麻木的双手缓缓伸向最左边的一张。
祁尔戈低着头,能够清晰看见那双惨白纤细的手,还没等到完全触碰,紧接着就是冷酷的电子音。
[恭喜玩家抽中副本「审判日」。由于等级过低,您的身份无法进行选择,系统固定为「普赛克」,祝您游玩愉快。]
头昏沉的要炸裂。
这是祁尔戈醒来后无法忽视的感想,眼前景物如同塑料般透出倒影,身体上带来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不得不从地上支撑着起来。
“普赛克,你在发什么呆啊?”祁尔戈转过头,身旁是一位矮个子的女童,或许是因为坐在地上的原因,那名女童正左手叉着腰居高临下看着他。
普赛克…好像是指我?
祁尔戈眯起眼,身后的长发已经被绑起,他拍打着衣物的灰尘从地上站起来,仔细回想着刚刚的电子音,没有要搭腔的意思。正因如此,才彻彻底底惹恼了身边的孩子。
她愤恨用脚踢了一把祁尔戈,还用左只手拽住他的衣袖。由于身高差距,女孩只有踮起脚才勉强能够费力拉着,这副模样要是任旁人看来到颇有几分滑稽。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过就是被神看上了而已,到最后反正都会被抛弃,摆出什么架子啊!!”女孩的声音越发高昂,惹得周围一圈人全都探头探脑地张望,她满意看见路上行人摆出了她想要的反应,得意洋洋转过头,就看见了比她高上半个身子的祁尔戈,正面无表情打量着自己。
而她,仰着头还不一定能看清人家的脸。
女孩:……
【不懂就问,这届新人这么冷酷吗?我还期待他会顺着这女孩的意思呢。】
【跟冷不冷酷没关系吧?我上次去这副本里看见她也直犯恶心,谁家小姑娘这么没礼貌??这新人爽到我了。】
【上来抽到审判这副本,运气可以,难度确实还成,恐怖程度也不算高,但费脑子喽。】
【但愿这不是个绣花枕头。上次跟个老手进过一次这副本卡了三天。/痛哭.jpg】
【三天…还算长吗?】
【新人吗?三天确实以你那个现实概念短的很,不过就副本里来说,一天也就代表着接近两个月了,公认的前几位大佬取的,不过并不会折返到现实时间就是了。(谁懂,我亲耳听见野宝问为什么不能取光年来计时,理由还是因为那样更酷)】
【这副本没熬到审判日那天都已经可以算A了,我又回想起上次进本跟这姑娘聊完以后就硬生生给人打工五天活到了任务那天,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什么爱神。吐血。】
各类的弹幕飞快闪过,不过祁尔戈对此一无所知。他随意拎起小孩的后衣领,将她保持到一个可以彼此都不费脖子的位置,就那么盯着她一言不发。
小孩心里发毛,跟他对视了几个回合以后终究是败下阵来。她挣扎着用右手挥舞从地上拾起的酒瓶碎片,抵在祁尔戈脖子处毫无气势要挟道:
“普赛克!你要是还不放我下来,我就要割断你的脖子了!”尖锐的不像是一个小孩。
祁尔戈嗤笑一声,轻轻朝着她抬了抬下巴,语气还带着散漫的笑意:“杀了我?你认为神会放过你吗?他可是亲眼看上了我,并且指名道姓要求娶我的。”
他随意将女孩放回到地面,看着她那双错愕的眼睛,慢慢蹲下,“要赌赌看吗?你杀了我的后果?”
“我啊…赌你杀不了我。”——即使是毫无约束。女孩几乎是在祁尔戈语落一瞬间,恼怒地用玻璃迅速朝他脖子处刺。
“叮——”物品摔落在地上的声音,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中,每一个都印着一副相同的画面:祁尔戈并没有选择去躲开右手,而是遏制住了女孩毫无一物的左手,仅此而已。
“你的右手,没法握太紧东西吧。”
女孩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了,她想要逃避离开,挣扎着,不住想要后退,却被祁尔戈牢牢握住了手腕。她的视线从那双宛如女子般纤细的双手上慢慢移动到了人的眼睛上。
她清楚地看见了平静的眸子里狼狈的自己。
【?艹这副本改了吗,为什么我之前进去那么天都没看出来她手有毛病???】
【没看出来有毛病的那位,我很好奇你究竟去了几天…但是这手老实说我也没看出来。】
【好像有个大佬之前发表过一篇文章,关于新手三张经典副本的通关攻略的来着。里面有过提及「审判日」里面女孩有个残次的问题,不过说是不重要就没有细说。】
【是野宝!!所以可以算是漏洞吗?为什么不修复啊。】
【得了吧,游戏哪有时间管这个。更何况都说了不重要,我看啊…白瞎浪费时间。】
“那又怎样…你也要嘲笑我?你也配…来嘲笑我…”女孩的声音带着颤抖以及不甘,不过都化为了梗咽。祁尔戈松开了她的左手,如同断线的木偶,女孩颓废地瘫坐在地上,然后慢慢地,将自己的脸埋在臂膀里。
祁尔戈感到很新鲜,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因为一只手而伤心成这样。他摸索着从一边的地面上捡起碎裂的玻璃片,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毫无怜惜拽起女孩金色的卷发。泪水模糊的脸上先是出现慌乱,随即便是愤怒。
祁尔戈没有给她出口说话的机会,他就在她的目光下,将右手的碎片抬起,如同慢动作的电影,缓缓从右脸颊上划下。
他扔掉手中的碎片,笑着任由脸上的鲜血滴落。
“现在,我们扯平了。所以不要再哭了,很麻烦,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