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木时常梦见，他蒙着眼睛，被哥哥拉着手。哥哥很温柔，就像记忆中一样温柔，带着他一点一点往前走。那是一个莫名很熟悉的地方，他没有卸下蒙住眼睛的布条，但他就是知道，周围的草很长，有小腿那么高。
哥哥在他耳朵边说着什么，呼出的气息弄的皮肤痒痒的，但是他没有不喜欢。
下一秒，姜木感觉到哥哥慢慢放开他的手。
哥。
他发不出声音，嗓子灼烧一样的痛。
哥，别放开我。
他颤抖着手扯下布条。
在三个星期后姜木作为幸存者被发现了。当时他正拿着棒球棍尾随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中年男人，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胜率大概有多少，一边用另一只手摩挲棍子上凹凸不平的痕迹。他担心的是自己要不要冒险跟亡命徒殊死搏斗，过于消耗体力了。
正当他躲在拐角处已经做好准备要拼命的时候，突然看见有几个穿制服的人跑过来将中年男人扶到担架上，为他包扎伤口。
姜木观察了一会儿，权衡利弊后只好把棒球棍塞到一堆看不出原型的残骸里，然后掐好点在几人快过来前对着地上一具腐烂的尸体流泪。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喽……
姜木被送到一架直升飞机上，医生给他检查身体确定没有问题后，拿出了一张心理评估表。他往后翻了翻看了眼页数，在心里啧了一声，但还是乖乖拿着笔勾选了答案。
他被护送到幸存者社区门口，在志愿者给的表格上登记。
“我叫楚莱如果您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联系我，随时为您提供帮助。”门口的员工热情地向他自我介绍。
“不好意思，我经历了太多，我需要冷静，可能还要看心理医生……”姜木努力地露出笑容来打发这个年轻人。
楚莱用同情眼神看着他，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身上的味道让姜木想到末日里的第一个食物。
可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阴暗处会莫名地吸引阳光。楚莱安慰他，陪伴他，给他送鲜花，甚至做饭给他吃，从整个幸存者社区的志愿者成为姜木一个人的骑士。
可他有点想念食物的味道了。
姜木的新邻居是一个小姑娘，看上去20岁左右的样子。
第一次扔垃圾的时候，姜木在门口遇见她，看着她的鞋盯了一会儿。那是一双白色的小皮鞋。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末日时期，姜木灰头土脸地像睡在天桥下面的乞丐一样，她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是不条理的。
“看什么看。”小姑娘丝毫不客气。
“你的鞋好干净……”小姑娘闻言，有点窘迫。
“公寓里供水的，刷一刷不就行了。”
“我叫沈瑶，你是新来的吧，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应该还在丧尸爆发区，我联系不上他。”小姑娘把手机递给姜木。
姜木摇了摇头，把手机还给了她。沈瑶并没有因此流露出悲伤，反而是平静。令姜木意外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刚从末日逃亡中幸存下来的女孩，身上有一种普通人没有的气定神闲。
傍晚沈瑶站在公寓门口，手里捏着一支烟，似乎在发呆。姜木吃饱饭看见自己的新邻居，想过来打个招呼。
她刚把烟放在嘴里，姜木就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打开。
“我不抽烟。”
“那你站在这里干嘛……”姜木有些无语。
“我有个朋友，他爱抽。”
“是那个照片上的人？”
“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 沈瑶捏住香烟，轻轻地拈，使得香烟在指尖滚动。
“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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