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世间如轻尘栖弱草耳,何至辛苦乃尔。”
在全世界开始受困于灾难的时候,姜木刚刚跟哥哥分开。他在哥哥走后做出了常人无法接受的举动,只有他和天知道,饥饿和黑暗面有如此大的驱动力,能让一个长期拖延且拒绝运动的人行动起来。
他来是干嘛的,姜木已经不想思考了,无所谓,什么道歉啊复合啊根本不在乎,在发现男人不同寻常的瞳色和脖子上暴起的青筋时,他都不介意了。他怎么会跟失去理智的另一个物种一般见识?从猫眼里看到他的那一刻,姜木就攥紧了手里的水果刀,终于在他俯下身要向吵架前一样拥抱自己的时候,动手了。
姜木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天了,饥饿完全占据了大脑。其实对于他来说,人与人的边界不能再重要了。因为只要跨过这条边界,别说被喜欢了,他甚至不能被接受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吧。“可是我太饿了……说起来,还是他们不小心。只要他们足够敏锐,就会发现他们在跟怎样的人交往。”姜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姜木把人翻过来,呈现侧身躺着的姿态,拿了一根绳子把男人的双手绑在身后。
从这一刻开始,在姜木眼里,他彻彻底底失去了同类的身份。姜木低下头看着他的脸,此时英俊潇洒,年轻有为,青年才俊都不能作为眼前之物的形容词。他只想到一个词,鲜美。
姜木咽了咽口水。太饿了,饿到能感觉到腹部里各种器官叫嚣着似乎要冲出来。
“吃了他……”
其实姜木的原计划就是让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只不过道德和法律崩坏的世界让他可以更自如地规划和实施完美犯罪。
“吃了他……”
“他会成为我的养料,一头蠢到自己送上门来的精瘦的猪。”
“吃了他……”
姜木突然回过神来,他的手突然拿不稳刀了,金属与瓷砖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我都做了什么?
姜木勉强冷静下来,伸手去触摸他的颈动脉,愣了一下。
他又定了定神,仔细一看。男人的颈动脉窦附近,表皮之下,什么细长形状的东西在蠕动着,它似乎找不见路了,试图向着表皮之外游走。
姜木捡起水果刀,对准表皮凸起的地方。
男人的表皮撕开一道小口,那怪物就扭动着钻出皮肤,浑身滑溜溜的粘液,没有头,取而代之的是丑陋的口器。
姜木迅速一刀将口器与怪物还没钻出来的部分切开,怪物发出尖叫。
“嘶!”
姜木充耳不闻,刀机械上下挥动着,血溅了一地。
哈……哈……
怪物的血溅在姜木脸上,他停了下来,放下刀,双手向后撑着地板,喘着气同时死死盯着怪物的残骸。
姜木几乎要放松的时候,男人的伤口处溜出一道黑影,他伸手摸刀,一瞬间感到刺痛。
居然还有一只!
怪物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腿上。
姜木捏紧刀向怪物砍去,它的挣扎愈发激烈,拼命地向他的身体里钻去。
下午一点姜木就已经把血迹草草收拾干净了,他还没来得及处理男人的剩余部分。耳边的声音在他杀死那怪物之后就停止了,为数不多仅剩的理智让他重新开始思考。终于结束了,姜木放松地靠在墙上,在窗帘的遮掩下拿着望远镜扫视了一遍周围的建筑物,隐约能听到惨叫和打斗的声音。或许是封城了吗?他开始想要不要出去。毕竟食物撑不下去,必须要出去看看现在的世界。
他从角落里拿出棒球棍,上面还有一点血迹,只好随手拿了脖子上的领带把血迹擦干净。但是还没来得及出去他就看见对面的门打开了,是一个衣衫整齐的男人。这个男人甚至穿了一整套西装,口袋里的方巾整整齐齐。在那扇门里面,姜木看见血滴在玄关处的墙上绽放形成的图象。
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个男人不是住在他对面的邻居,一个陌生人在世界末日期间有条不紊地从邻居家出来,这人是谁?难道说病毒爆发时这个男人正好在邻居家,杀了他的邻居!
姜木感到畏惧,又隐隐地期待起来。
男人只提了一个公文包,小心地关上了门。
他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走近了他的房门。
他把嘴巴张开试图减弱自己的呼吸声,同时眼睛死死盯住男人。
男人只是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握了握门把手试图打开门,之后转身离去了。是他!该死,这家伙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如此镇定,如此格格不入的正常?!
不过……姜木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口水在分泌。他,也可以是它。他想他可以豢养它一段时间,作为储备粮。至于那套精致的西装嘛,都这个时候了谁会在意食物的包装袋是什么样的。
姜木右手抬起,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扭门就要打开了……
他突然把手举起狠狠咬了一口,没有流血只有深深的齿痕。
不能这么做。
不可以。
姜木小心翼翼追下楼的时候,男人立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