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成为仙门之首前,云息宗的风评并不好。
云息宗建于凝泽西北,往前是自古繁华的衡饶,往后是妖修频出的繁灵,左临澜北、七岳、浮雾这三座临海之城,右有用作历朝历代皇帝墓陵之用的风水宝地渚山。
衡饶婉约多情,繁灵体系庞杂,三城海纳百川,渚山密闻遍布。
是以,千百年来,云息宗便不像别的仙门家族那般有着几乎绝对的传承与规则,宗门内既有寻常的人族修士,也有蛊师,巫师,妖修,魔修,鬼修,甚至……还有凡人挂名其上。
众所周知,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终究都逃不过“欲”这个字。
仙人生之,而化恶鬼。凡人生之,怖甚于鬼。
修士也不过是特殊一点的凡人罢了。
因此,如今的仙门百家讲究的便是一个字:纯。
修仙之人,只要一抬手,有点见识的便可看出对方是那门那派的弟子,所在的宗门是否繁荣,对方到底是不是散修。
宗门势力太大,惹不起,作揖赔罪。
宗门势力相当,打得起,点到为止。
宗门势力弱小,惹得起,以多欺少。
散修,随机应变。
外族,铲草除根。
在这样的体系下,云息宗便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这个宗门既不像仙门百家一样传承明晰,亦不像魔宗那样不择手段,体系混乱堪比妖修,但又乱得颇有章法,并且,这个四不像的宗门有个堪比练虚合道巅峰的护宗阵灵!
仙门百家想不通,其余体系的修士也想不通。
云息宗的运气怎么这样好!
因此直到现在,纵然云息宗统领长恒宗门已有三百年之久,可还是有人不太服气。
“要我说,这云承影指不定是修了什么邪术,才死的。”
繁灵,一家酒楼之中,一人族修士猛得将酒坛砸在桌上,醉醺醺道:“要不然那云承影活了几百年,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他身旁的人跟着起哄:“就是,云承影可不像我们这些普通修士,哎哟,家境好就是不一般啊,连死都这么有分寸。”
“哎,这话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那叫羽化成仙,可不是什么邪门歪道。”
“就是,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小民,恐怕一辈子都成不了什么邪门歪道喽。”
言毕,几人哄堂大笑。
但与他们想的不同,酒楼中的人非但没有和他们一起嘲笑,反而像是躲避瘟神一般,纷纷坐在了远处。
门外,一袭青衣的傅落回迎着正午的太阳,大步迈进了酒楼。
“哟,没想到我也有幸运的那天。”
傅落回笑得疯癫,他一脚踢翻那群人的桌子,长发散开,枝叶骤生!
“闲来无事,正好拿你们邀个功!”
傅落回开心非常,他悠闲地坐在离他最近的石桌上,控制枝叶将逃散的人一一抓回。
生于发尾处的枝叶淌下石桌,游落地面,蛇行一般,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过处隐约有蛇嘶声响起。
“悉悉索,悉悉索”
此起彼伏,如影随形,如鸣在耳。
在场所有人瞬间头皮发麻。
这傅落回,真是比怪物还怪物的存在。
国师为什么要留下他?
这种怪物,不该留存于世!
横生的枝叶将方才翻倒的石桌掀开,从血泊中卷起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而后与别的猎物一起,拖到傅落回面前。
傅落回看着眼前的猎物,颇感遗憾地舔了舔嘴唇。
“可惜,不能吃。”
余下的枝叶游于血泊之上,分出无数细小藤蔓,将尚未干涸的血吸收殆尽。
傅落回摸着整洁如初的枝叶,似在安抚:“放心,等会我找一趟国师……”
话未尽,一道冷冽的声音倏然响起,众人听此,瞬间如逢甘霖,纷纷向着来人奔去。
“何人在此行凶!”
傅落回猛然转身,只见轻尘站在门前,白衣素簪,凌若仙神。
他语气若冬之寒流,任谁都能察觉到其中的森然杀意。
“傅落回,你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