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来府中求医的那位公子现下如何了?”
“昨日误入后花园的那位吗?”
小厮应声道:“听说今早已经醒了,公子亲自给他施的针,想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
徐知春点点头,抬手道: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小厮当即应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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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风缓,屋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没有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浴血厮杀,也没有帝京遍地权贵的热闹繁华,此处静谧安然,仿佛一切都变得很慢。
不久之前还远在千里的那个人,如今就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
徐知春有些茫然地想,这得是多深的孽缘啊?
得多有缘才能在茫茫人海之中遇见彼此,有多无份才能在近到咫尺也难相拥?
既然做不了枕边人,那就离得远一些。
可现在又算什么?
昨天听到的那些话,她不敢信,谢玹这人心思重,郁结在心多时是免不了的。
但是说他是因为心上人才如此,徐知春就不信了。
她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往后仰,靠在了栏杆上,听风声过耳,落花别枝轻轻拂过她脸颊。
徐知春乱七八糟地想着,忽然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地踏上台阶,走到了她身边。
来人没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
徐知春心跳忽然快了一拍,她抬手摘掉了落在自己眉心的落花,坐直了身,有些不太自然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站在她面前,嗓子发哑说不出话来,只好屈指敲了敲栏杆。
屋檐上的积水划过花枝落在地上,滴答声伴随着指节轻叩木栏杆的声响一同传入徐知春耳中,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颤了一下。
好在这时候有人匆匆追了过来,急声道:“公子!大夫说您还要卧床休养!您这身子可不能再……”
随行的下属追近了瞧见罗云熙和徐知春在亭中一站一坐,连忙止声停步,恨不能当作自己从未出现过一般转身就走。
“你跑什么?”徐知春出声喊住了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你家公子还在这,不扶回去?你自己就走了?”
那下属缓慢地转回身来,瞧见了一眼自家首辅大人的脸色,思忖着开口道:“今日天色极好,我家公子来这园中走走,晒晒太阳,多看几眼他想看的……这病肯定会比躺在榻上休养好的更快。”
徐知春闻言顿时:“……”
罗云熙撇了那下属一眼。
后者连忙继续道:“下了这么多天的雨,难得放晴,姑娘和我家公子在此稍坐,我去让人备些点心茶水来。”
徐知春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那人飞一般离去的脚步声。
只瞬间,便跑远了。
这亭中又只剩下她和罗云熙二人。
微风拂过枝叶花间,把徐知春鬓边的发丝吹乱了些许,拂过面颊的时候有些痒痒的。
她微微低头,抬手勾着发丝别到了耳后。
罗云熙垂眸细看,这才发现徐知春那双拿惯了长枪刀剑的手其实生得十分修长纤细,正如她这个人,不穿玄甲铁衣,不骑烈马和人以命相搏,换上这简单清爽的素衣罗裙,也是个岁月安然的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