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山花烂漫转向更广阔的天空,你的眼睛更加清澈明亮,眸光中漾动的微澜,是叶子鲜活的模样。
——《立夏》
少年牵起他的爱人的手,在漫山野花中恣意奔跑。
“离开这里之后,你想去干什么?”
“嗯…去干什么?”
“我要去寻找童话书中的玫瑰园。”
“……”
“你呢?”
少年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温柔,轻声说:“你有对未来的憧憬吗?”
他停下脚步,静静的看向少年的眼睛,他的眼神平静,只有胸脯因为剧烈奔跑而微微起伏,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要说出一番波澜壮阔的话来,但只是叹了一口气道:“童话都是骗小孩的。”
少年笑而不语,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温柔的看着他,而那个人的双眸如同一汪池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我相信这童话,我也相信有你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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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
一个看起来似乎营养不良的男孩正在墓园里一铲一铲的挖着什么,他神情专注,低垂着眼眸,眸中闪着点点泪光,但眼神平静依旧,干瘦的手指费力的握住比他高出半个头的铁锹。
现在是孤儿院的宵禁时间,他趁着护工轮班的空档偷偷溜了出来,他要来找回他的…朋友……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黑鸦在枯木枝头吟唱哀歌,悼念着教堂中那只以身殉道的白鸽。
或许,白鸽也想亲吻黑鸦,但这是不被教条允许的。
或许,黑鸦也曾仰慕纯洁,但是它生来便满身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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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最开始就不应该靠近我。”
他顿了顿,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少年被浸泡在盛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缸中,他的棕色短发在水里像水草一般飘荡,露出的肩膀线条漂亮,身形纤细。他肤色苍白,看上去像是已经死去。
他看着少年,眸中好像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
“我会给你带来[厄运]。”
说罢,转过身准备离开,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遗憾,还有平时没有过的悲伤。
“你也不应该背叛我。”
身后的少年突然开口说话,准备离开的那人惊诧的回过头,玻璃缸中那个少年紧闭双眼,那张苍白的脸还是毫无生机。
对啊,他已经死了啊,不可能再张口说话了啊。
是幻听吧?他摇摇头苦笑着,最终还是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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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只是在曾经。”
她曾许给她象牙塔,许给她天堂。
[厄运]的爆发使非自然研究所被设立,最初的研究人员想将[厄运]改造成造福人类的工具,旭温方教授和她的学生也是其中之一。
她带着那个学生参加了这场[厄运净化实验]
“教授,如果[厄运]真的能够被净化,那么这世上的一切黑暗,也一定可以被一同净化了吧?”
那个稚气未脱的学生常常满眼希望的问出这样单纯幼稚的问题。
“为什么……实验还是…失败了……”
在最后一刻,她不甘的呢喃着,问出了生命中最后一个幼稚的问题。
“只要实验成功……这个世界……就会不再有……痛苦了吧?”
纯洁的孩子被黑暗所污染,教授还是没能守护住最后的那片净土。
象牙塔被酸雨侵蚀,美好已不复存在。
“她曾为我解开了心结,却又给我结下新的心结。”
梦境
玫瑰浓烈的气味使锦季感到反胃恶心,他的视野被鲜艳的红占据。
“这……这是什么地方?”
锦季疑惑的想要站起身,但神经好像变得迟钝,双腿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周围荆棘遍布,夹杂其中的是血似的红花,空气中弥漫着腥香。
头痛欲裂…好难受。
[锦季……]
谁?
[锦季……不要………不要走]
什么人?
[不要走……回来…]
锦季拼命的集中精力想要听清这声音,但还是无济于事,他的头很晕,心跳快的像要炸裂开。
身旁开满了玫瑰,花瓣在缓慢舒展,红的要滴下血来,锦季在玫瑰丛中痛苦的蜷缩起身子。
玫瑰好似看穿了他的窘迫,更加放肆猖狂的伸展枝叶,荆棘疯狂缠绕,想要把他吞噬进无尽的黑暗中。
这时,一阵暖风吹拂,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玫瑰瞬间枯萎。锦季睁开眼,他现在清醒了不少,疑惑之际,又听见那呼唤声。
锦季艰难的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不知什么时候这里从玫瑰园变成了一座废弃的旧屋。
他现在正站在这座屋子的二楼走廊,面前的走廊又黑又长,一眼看不到尽头,幽幽寒风吹得锦季不寒而栗,出一身冷汗。
[锦季……回来吧……]
身后传来声音,锦季疑惑的回头看去,却被身后的东西吓了一跳。那是一面镜子,但镜中之人并不是他自己。
镜子里的那张脸锦季再熟悉不过。
“安逸?你……你怎么在这?”
镜中人抬眼,眼神中尽是仇恨和杀意,而后慢慢转变为痛苦与不甘,锦季瞳孔一震,他从没有见过安逸这个样子。
压抑着的疑问使他抬起手想要去触碰镜子。
自己做了什么让安逸生气了吗?为什么他要这么看着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逸……这一定……不是你吧?
“锦季,难道你真的忘了吗?”
玫瑰香再次弥漫,头又开始疼痛起来,锦季一个没站稳瘫倒在地。
[求求你……不要……]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破碎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抬起的手只抓住了一团虚空。
难以拼凑的画面和嘈杂的声音像一根根刺,狠狠刺向锦季大脑。
他看见穿着白衣服的人们在狭小的空间里忙忙碌碌,把装满液体的玻璃管从架子上拿走,而后再摆满新的玻璃管。颜色是扎眼的红,诡异的蓝。
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被他们封进玻璃罐,倒入气味刺鼻的液体。
再一眨眼,这些情景却都忽而不见了,只觉得浑身被失重感裹挟,向下坠落着。
恍惚中又瞥见一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锦季想睁开眼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可惜视线难以聚焦,终究还是没能看清。
“锦季,你应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什么?什么行为?什么代价?
疑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切幻境被突如其来的暖风卷走,世界恢复平静。
“锦季?锦季!醒醒,你快起来。”
[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