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佩尔松开她时,抬手揉揉通红的眼眶。
安妮拍拍她的后背,温柔地让她靠入怀中。
她娓娓道来着那个故事:
“那时的我才十二岁,病魔如同阴影袭卷肆虐着我和母亲。”
“当时,身体好凉好凉,晕乎乎的,咳嗽不停。”
说着,玛佩尔俏皮一笑,想遮掩语气的失落。
只可惜她失败了,安妮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试图温温她冰凉的手。
“其实到现在也不敢告诉哥哥,当时我呀,扔了很多带血的纸巾呢。”
“我想忍住,但它不让,几乎要了我的命。母亲也是,日渐削瘦。”
“这些事无疑压垮了哥哥,他和父亲日夜兼程寻找名医良药。”
“找不到,”玛佩尔自嘲轻嗤,“那些徒有虚名的骗子直接跟父亲他们说准备后事吧。”
“后来啊,夜莺小姐从中国带来的中医特别厉害,按着我的手腕,问我几句话,就知道我得了什么病。”
“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那药真的苦到胃发酸。”
玛佩尔吐吐舌头,模仿当时被苦到的样子。
“不过吃了一段时间,我和母亲渐渐康复,他们也安心下来。”
“那时的哥哥真的很让人心疼,他甚至直接关在画室几天没出来。”
“下人都说哥哥精神出了问题,可我知道,他不过想用作画来压抑心中的难过罢了。”
“虽然现在我们会斗嘴,可彼此都明白,亲人是唯一的。”
……
安妮越听越心酸,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承受着亲人即将离世的痛苦。
那种感觉,共鸣着。
母亲的离世和父亲的压力让她无法想象未来。
幸好,他们都被拯救,接着遇见了彼此。
空余载,脚步不变,留苍白,填色彩。
“安妮姐姐,”玛佩尔颇有郑重地坚定道,“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好温柔,是最适合哥哥那个坏脾气的。”
安妮哭笑不得,但还是耐心听她说下去。
“其实很想撮合你们的,只是你们没等我发挥就在一起了。”
彼时,少年将画笔饱蘸情感与才华泼墨于画布上。
笔下点缀着四季余温。
刺耳的鸣叫。
悦耳的哼唱。
是二重唱冲击着大脑。
时有时无,随遇随处,随影随形。
艾格咬牙,将画作扯下扔向一边。
笔尖突然点蘸了一抹金色,是温暖的金色。
那一刻,二重唱逐渐消失,随即在朦胧间出现了一个人形。
带着笑靥,好似青鸟不食人间烟火色,仙女下凡,落于他怀中。
她说:“我会陪着你的。”
心湖里投入了一颗名为陪伴的金色宝石,泛起涟漪,荡漾着最甜蜜的清波。
她像是他的心坎。
艺术与她,皆不可分。
艾格翘唇轻笑,画作上逐渐显露出美。
是一个女孩,抱着向日葵,金色的发尾画出几缕弧线,恰如她流淌着春天的暖光的笑。
醉人生死一笑间,柳眉颦颦卷落樱。
她说:“要。”
成为恋人。
那抹金色成加耀眼夺目。
但艾格不在乎,因为那已经是他的了。
触及她,笔下长痕挥之不去。
像半生伤抚平忧愁。
庆幸只信爱意,义无反顾地将空白拭去,落笔填充似她的颜色。
向日葵——沉默的爱。
谁提笔只字两行,谁又道一路芳香。
灵感名为爱恋。
完成创作后,艾格萌生出想去见见两人的想法。
他没有完全克制,踱步到后花园,正好可以透过窗户见到两人说说笑笑的模样。
很好,很好,像一幅画。
身后的声响划破了这寂静的美好。
他面无表情地看去,是一个男人正尬笑着拍拍身上的灰。
“先生你好,我不是有意闯入这里的,有东西掉在这边。”
艾格仍是不起波澜的样子,抬眸看向后花园的高墙,又垂眼看他,似是辨正真伪。
男人身上残留的气息不禁让他皱眉。
“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男人略有紧张地挠头。
“瓦尔登府邸什么时候随意让人进出了——”
玛佩尔正和安妮制作小猫布偶的眼睛,门外忽地有人敲门走进。
不知怎的,安妮见到他时,有种想冲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艾格颔首,走到她身边,像是观察她们的“手工作业”。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此话一出,玛佩尔极不乐意地揽着安妮的手臂。
“我要和安妮姐姐一起睡!”
艾格看她一副死不放手的样子,没刻意隐瞒。
“我刚刚后花园抓到了一个人。”
玛佩尔倏地一惊,莫名红了脸庞,慢吞吞地讯问:
“哦,然后呢。”
“他身上有一种味道令我感到熟悉。”
玛佩尔偏头,红晕渲染了耳尖。安妮有些不解,艾格示意她听下去。
“我记得你是omega,信息素是草莓果酱。”
艾拉轻声嗯道。
“那应该错了,他身上没有这种味道。”
即将坠崖的马突然被拉回,玛佩尔气鼓鼓地看着他。随后借口找东西离开,急匆匆的。
安妮理清了一切,笑着问他:“你是不是觉得玛佩尔谈恋爱了?”
“那是她的事,”艾格轻声叹气,扣住她的手。“况且她也长大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人可以接触,她应该明白,只是不知道我早就知道而已。”
见身旁少女因牵手而白玉般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他起了逗她的闹趣。
“我刚才想到你了。”
“嗯,想我什么?”
“想你……”艾格靠她很近,可以看见她脸上的小绒毛,柔和得像她本人一样,“是个傻瓜。”
“是我的傻瓜。”
安妮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句直接将她的心猛地一撞。
拼命掩饰自己的羞涩的安妮想到一句话:糟了,被吃得死死的。
刚刚从玛佩尔那边得知自家恋人才20岁的23岁安妮陷入大危机之中。
艾格也不逗她了,他觉得再这样去怕是连理智都没了。
“你要回去吗?”
“都…都行。”安妮咬唇还在面若云霞,下意识接话。
“嗯……"
意外的纯情让他不知如何接茬,扣着她的手用力了些。
自己却想试图捂往滚热的耳朵。
另一边的玛佩尔打了个电话后安心下来,开始踌躇要不要进门打扰这对小情侣。
到底还是敲门了。
不意外两人各自透红的脸,直径将还在舔毛的布偶猫抱起。
“Mary,你不该吃狗粮的。”
18岁少女活像二十几岁的姑娘。
艾格轻咳几声,拉住安妮的手,声音是少有的尴尬:“走吧,送你回去。”
安妮没反抗,任由他行动。
身后的玛佩尔突然松了气,低头敲手机。
艾格说得没错。
她确实恋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