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

日后的相处倒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先生从未碰过自己，甚至教自己读书，写字，论政，教导自己知人识事处世。倒是不像了书童，而是像在教导自己的学生。

他人夸我聪慧，我也从未让他拂了面子，不过三四年光景，我便将他教的东西学了个一等一。又是一年上元节，街市上热闹的很，他牵了我的手出去逛，我停在了那变杂耍的勾栏小圈，那一处围着的地方，什么喷火、烟花、杂耍让人应接不暇。

“可是喜欢这些小戏法？”

先生总能一眼看透我的内心。我也不遮掩，顺着他的话点头，他是腰中掏出了一柄短刃递给我，上面嵌着红蓝两颗玛瑙，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煞是好看。先生说着刀有机簧在玛瑙之中，刀尖锁住便杀人，刀尖收回便无恙。我迷住了，接过了这把短刃，欣喜如狂。我想去抱住先生，却没敢动。先生却是又看破我的心思，主动将我揽入怀，手指向远方一处。

“阿立，待我们去了那处，你便拿着这把刀，护着我可好？”

街市上灯光晃的人睁不开眼，我眯了眯眼，目光寻着人所指的地方看过去，那分明是皇城方向。

我不理解先生是何意，我一舞文弄墨的小童，如何会使这刀？不过既是护着先生，那便竭力。如此想着，也便承了下来。

大人带我入了京，替我请了武功师傅，是我轻看了这刃，也可能是这武实不好习。练习这东西是花了许多时间，一年时间才堪堪出师。在出师那天，先生又亲手将那把刃递给了我，他带我去了个地方，像是牢房，又像是柴房。里面有一人，我识得他，他是那个一直在朝堂上和先生争吵的小官。

大人在这一年里如春笋之势，中了状元，又官拜二品，我想我的先生是极厉害的，可先生这次是什么意思呢？我的掌心发汗，有些黏腻，我的手在颤抖，我抬头望向他的眼底，他依旧是那副谦恭模样，眼里却冷了，他同我说：“阿立，你不知道这刀，要染了血，才算开了刃呢。”

我好像又想起了大人说的那句话。

“阿立，你要护着我。”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执刃刺向那人心口位置，温热的鲜血溅了满脸，那粘稠的红液又顺着掌心、刀刃从指尖、刀尖滴落。我有些恍惚，我好像听见了那人的咒骂，我好像听见了那人的痛呼，我好像....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声音在耳边逐渐消失，画面也逐渐模糊，我只是抵着那刃，刀间陷得越来越深。直到那人咽了气，方才如梦初醒般，抽了刃。“哐啷”一声是冷铁砸地的声音，我眼神迷茫，又看向先生，先生上前替我擦进了脸上血痕，又捡起了那把诡刃重新塞回到我的手中。

“做的不错。”

“不过，刀可要拿好了，莫要再脱了手。”

我下意识的点着头，我知道，如今以来我是真的出师了，我成了先生染血的最锋利的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