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三从来没有这一刻感觉那么头疼过。
吴范锡脸颊消瘦,没有眼镜的遮挡,双眸的红色更为明显。他的眼泪迅速蓄满整个眼眶,又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沾湿两人相握的手。
“好了,够了。”祁三决心已定,预备先稳住吴范锡,因为对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已经可以预想这次若是拒绝对方,那么一定会为自己招来一个麻烦。
无论拒绝或接受,这个麻烦都甩不掉,既然如此,何不接受?
总之,她还是不希望对方……
“你跟我说说以前吴镇元是个怎样的人,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他才会打你。”
这句话基本已经透露出祁三的选择,吴范锡明白,也接受。
他回忆道:“自从他步入政坛,就公开收养了我,为的是营造一个好父亲的角色。他也希望我扮演好一个好儿子的角色,所以只要我偏移这个人设,他就会教训我。”
“我以前在文康经常受欺负,他们人数众多,我打不过,所以告状了。他希望我身上不要背任何罪名,无论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都是罪名,他需要我安静,不发一言。”
“他希望我可以安静地解决那些霸凌我的人,我做不到,他就打我。”
“我在学校挨打、被羞辱,回到家也是一样的挨打、被羞辱。”
“后来,我生病了,他带我去看心理医生,转学。到了璧山第一天又遇到全永彬,他们那些霸凌者私下都有联系,我又被威胁……”
“我不想同流合污的,但是不这样,我又要重蹈覆辙。祁三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别人不再欺负我?要像你一样雇打手打回去吗?”
吴范锡的讲述有些乱,祁三从中挑选着重要信息。
吴镇元对外在形象非常看重,且是个暴力狂,解决问题都是直接用拳头。不管是武力的拳头,还是权力的拳头。
吴范锡有心理疾病,并且非常严重,是个潜藏的暴力分子。无论他是本来就这样,还是因为长期受到的欺压,总之结果已经产生了。
无法改变,就只能疏导。
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那还是爆发吧!
祁三没有正面回答吴范锡的问题,而是问他:“你喜欢安秀浩和延时恩吗?”
“嗯。”
吴范锡点了点头,认真道:“秀浩的拳头很厉害,班上没有人敢惹他。时恩很聪明,大家很疯,唯一能惹他的全永彬也自食恶果了。”
“你们现在是朋友了,为什么不从朋友身上吸取好的优点,让自己也拥有这些呢?”
祁三抽出一只手,胡乱擦掉吴范锡脸上的泪痕。“不要把脆弱暴露在人前,除非可以因此获利。但是,这样的招数要少用,人的耐心与同情心是有限的,破窗效应听过吗?”
“如果你不把暴露的伤痕修复好,旁人就会肆无忌惮地伤害你,因为他们认为伤害你无需成本。”
吴范锡愣愣地问道:“你也会这样对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