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唔...”何玉被砸得一下栽倒在地板上，脸被地上的的碎石磨出了一道道血痕，他再也爬不起来了，他的眼睛也已经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了，现在的他只能感受到泪水不断打湿着自己的脸，头上的剧痛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后脑勺处温热的感觉，那是血，不断向外淌着的血，打湿了他的头发，他的衣服，经过他白皙的脖颈流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原来，人在快死的时候真的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了……

何玉再一次被人拉了起来，只是他甚至没有再抬头看着江津的力气了，自己后脑勺的血流到了脸上，被泪水裹挟着滴到全身。

江津捏着何玉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嘴里念念有词：“我可不能让你这么完整的死掉，你这张脸我看着就反胃，干脆划烂算了！”说着便伸出匕首抵在何玉的脸上。

何玉就算想反抗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只能任凭这个疯子折磨他，现在让他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他现在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也完全看不见眼前这个令他厌烦的疯子了...

“砰砰砰”

连续而快速的枪响在宽敞的平台格外刺耳，何玉却几乎是听不见，他只感到自己又被放了下来，准确来说是被扔在了地上，他突然感到很累，是那种接连几天没有合过眼的那种困意如潮水般涌进脑海，将他吞没，他撑不住了，沉沉的睡了下去。

萧奕归以为只有自己，没想到自己到的时候警察也赶到了，那些警察拿着枪就冲进了房间，萧奕归也冲了进去，扫了一眼四周，却看到了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的何玉，心里一惊。

“轰隆”一声雷打得萧奕归走路都轻飘飘的，他浑身害怕地疯狂颤抖，奔到何玉身边蹲下，颤抖着手将他小心抱在怀里，托着他的头轻轻拂去何玉脸上伴着血的泪水，却发现他的后脑勺处全是血，两臂早就被刀割的惨不忍睹，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就连说话都在颤抖。

“警察...！快...快叫医生...快打120...呜呜呜...何玉...你醒醒啊...我来了...你看看我啊...”

“何玉...你别睡啊...会着凉的...你抱着我，我暖和，我很暖和的..呜呜呜呜...你看看我..”

“医生...快救救他啊...他快不行了......何玉，你别怕啊...呜...医生就快来了...我们有救了...呜呜...你...呜...你撑住不要睡啊...你说句话啊...你和我聊聊天啊...你别不理我...”

“我错了...呜呜呜...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了，我保证...呜呜...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拉勾好不好...你别不讲话啊...你听得见只是不愿意说对不对...呜呜呜...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呜...”

阿玉，我错了……

阿玉，我好害怕……

阿玉，不要离开我……

一起赶过来的警队里有个女警医，她看到血泊中的的何玉之后赶紧对人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萧奕归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站在旁边焦急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埋头泣不成声，另一边的罗警长带人很快就制服了江津一行人，一边给他们带上手铐一边还不忘问女警医情况。

“小安，伤员怎么样了？”

“伤者不容乐观，我们得赶紧转到医院去，这附近就有。”安瞳边说着边喊人将何玉抬上担架，招呼着就让他们下楼去，心里庆幸那个担架没有放到警局里，不然还真的很难办，萧奕归也赶紧跟上去，他现在眼里只有何玉，他很害怕，看到何玉那个样子自己的心就像碎掉了一样，碎成了灰，揉进自己的身子里，像毒药一样，让自己痛不欲生。

“好，你们先去，我先带几个人去处理这些小兔崽子，妈的，这最少杀人未遂起步，等着坐牢吧！”罗定坤将抓着的江津粗暴地拉起来，推着他就往下走。

江津即使被死死扣住还是在病态地大吼：“为什么要抓我？！！我没有错！！！那个贱人该死！！不是我的问题，他就该死！！！”

“他妈的你少说几句！”罗定坤用力推了推跟前的江津，觉得他疯疯癫癫的，应该是精神不太正常了，他这一推，推的江津差点摔个半死，他大叫一声爬了起来，被罗定坤不耐烦地甩近了警车带回了警局。

安瞳这边，安瞳和萧奕归抱着惨不忍睹的何玉坐在了后座，另一个充当司机的男警官在前边专心地看着路，暴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能见度低得完全看不见远处的路况，得亏现在没车会来这里，而且城郊开的医院就快到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奕归的手不知道往哪放，想拖着何玉的脑袋却担心将后脑勺上的伤口被他扯得更开，他只能轻轻拖着何玉的腰，怀里的人瘦弱得几乎没有肉，只剩一堆骨头，他双眼紧闭，嘴唇发白，嘴角的血已经凝固发黑，从后脑勺流到脸上的血也被他和萧奕归的泪水冲的一块红一块黑，狰狞得厉害，后脑勺被安瞳用随身携带的医务箱中的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现在已经红了一大片，黏黏腻腻的感觉刺得萧奕归心里愈发害怕，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安瞳担心地轻拍了下萧奕归的肩，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何玉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太危险了，谁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及时被治疗，要是稍一出差错可能人就没了。安瞳轻叹了口气，只能默默为旁边躺着的这个小伙子祈祷。

城郊医院本就是当初发展计划的一环，只是建成了之后却被告知说计划停止，当时的院长听得头皮发麻，只能沉下心打理残局，这几年苦心经营下来也是小有成就了。

萧奕归他们到地之后赶紧抱着人冲进急诊，前台的护士见他们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吓的脸都绿了，大喊着招呼人帮忙。

仍在昏迷中的何玉被一众医生和护士送进了手术室，将全身都是血和泪的萧奕归彻底隔绝在外面，他脱力般瘫倒在椅子上，心脏像是要炸开似的，狂跳不止，脑子里还在不断重复着何玉一声不吭地躺在血泊中的画面，刘海被血打湿，紧紧贴在他的额头上，还在不停往下滴着血，落在眼前的睫毛上，又同他的泪融合在一起，在脸颊上晕开，直至消失不见。萧奕归的拳握紧又无力地松开，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漫长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