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洲,是仁立中学一名高三八班的学生,我自认我是一个直来直往的好学生,但是别人都叫我校霸。我这辈子最不坦率的一件事就是暗恋隔壁班那个胆小鬼霍云华,也就这一件事让我后悔了一辈子。
霍云华是七班的,一个几乎不与人交流的中等生,本来我不应该知道他的,但他实在是太胆小了,我从他们班经过碰到他时他都吓得要哭。我的几个兄弟经常会去捉弄他,然后又笑嘻嘻的在我随便嘲笑他,本来我应该嫌弃他的,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胆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上他了。
发现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我很快就接受了。都二十一世纪了,喜欢上一个男的又怎样,即使他很胆小。
虽然喜欢他,但是我没告诉他,我怕他被我吓坏了。我要慢慢靠近他,等我们毕业了,我就跟他表白。
我以为一切都会按我设想的来,但是有一天他不见了,我去了他常去的地方找过,都不在。我差点崩溃。还好老师在第三天告诉他们班的人,他只是生病了。
终于他在离校的第二个月回来了。
但是他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变得爱笑了,也会和同学们一起玩了,也不怕我了,成绩疯狂上涨,年纪排名上,我们的名字越来越远。
我有一种很疯狂的感觉,这个人不是他!
他们的字迹,性格,处事风格,生活上的一些小习惯完全不一样!
他去哪了,这个人为什么要冒充他?!
我想等他回来,可是等了很久他都没出现,我等不下去了。在一个周五的夜晚,我付出了行动。
“你不是霍云华!他去哪了?”
我把那人制住双手压在墙上,因为不敢看着那张和他一样的脸,所以“他”是背对着我的。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霍云华!”
那人回答的很快,但是我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僵硬。
“别装了,你们性格,生活习惯完全不一样!你把他弄哪儿去了?你扮成他有什么目的!?”
我问了“他”好久,我以为问不出答案时,他又告诉我了。一个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的消息。
他死了。
霍云华死了。
是自杀。
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一股脑的都说了。
霍云华的家庭环境不太好,父母离异,因为他是意外出生,所以对他也没太深的感情。从小他就和继母一起生活了,但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也没有多少感情。在学校里,同学也笑他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就没人愿意和他玩。渐渐的,他也越来越内向,还患过自闭症。上了初中,班里小团体小势力的情况愈发严重,不少人以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来彰显自己的“能力”。
高中时倒是好一点,但也有不少人以欺他为乐。高二时,程洲喜欢上他以后阻挡了别人的欺辱,但还是会存在一些在暗地里的情况。
本来霍云华也不至于自杀,但是他自杀当他,也就是他没来学校的第一天,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把打破价值三万的花瓶的事推到他身上。他被他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狠狠地打了一顿,骂了一顿。他崩溃了,他再也承受不住了,他选择结束自己卑微的一生。
而“他”是遗愿完成系统,来完成他最大的心愿——希望有个人爱他。
听到这些,我的心痛的要死,整个人几乎要窒息。我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表白,这样就能正大光明的保护他,也许,如果他知道有一个人这样喜欢他,他就不会选择结束了。
一阵风吹过,我感到脸上凉凉的,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打湿了脸颊。
我放开他,转身离开。
腿有些软,差点第一步就摔了。
眼前一片模糊,怎么擦也不清晰。
忽然我听到他的声音,不,应该是“他”的。然后我就觉得天旋地转,躺着地上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是被车撞了啊。
我听到“他”说:“才这么小,怎么就有这么深重的感情呢?”
我也不懂,明明也才十八岁,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大概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这是我当初为了表白背下来的不知道哪个诗人的句子。
我以为我死定了,毕竟那些血源源不断的从我嘴里冒出来。
但是我又醒了,有个声音告诉我,给我一个爱他的机会。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许我真的死了,但是那个系统把我送来了他的身边。
在这个世界,我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一个教育学者资助点孩子,正在上高二。
由于营养不足体育课测试一千二的时候晕了,现在在医务室。
进教室后,我一眼就认出他了。
在这个世界他的学习很好,也比以前开朗,完全看不出以前那个胆小鬼的影子,但我就是一眼认出,他就是他!
我们还是同桌,这要归功于班主任建立的学习互助制度。它的存在让我这个天然差生和他这个学霸有了做在一起的机会。
这个世界原来的我和我不太一样,他处事没我那么坦率,所以,我来了以后,在拉进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提升成绩的同时,我校霸的外号又渐渐建立起来了。
他在这个世界有一个普普通通但是幸福的家庭,得到他的爱是一件困难的事,特别我还是一个男的。
不过,虽然困难,我还是让他在大学毕业以后和我去了一趟国外。从此,他的户口本上多了一个我,关系是配偶。
我从床上惊醒,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另一个人生活的气息。
我慌张地跑到客厅,厨房,卫生间,没人,没人,还是没人,只有我一个人。
我感到眼眶湿了,我跌坐在沙发上,扯着头发。
“竟只是黄粱一梦吗?”
眼泪顺着手心滑下,湿乎乎的,很难受。
“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身后突然想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猛的转过身。
他就站在另一个房间门口睡眼蒙眬地看着我。
我忙冲过去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是了,我都忘记我们家有两个房间了,我刚才睡的是给爸妈准备的房间,不过他们一般不会过来。
“我做噩梦了。”
我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深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啪!”
他一巴掌拍在我背上,有点疼,不是梦。
“是做噩梦了还是想回房间睡,故意的装的。”
我呼吸停了一瞬,啊,我又想起来了,我睡侧卧的原因——前天折腾人折腾的有点过了。
“我就知道!”
我的停顿被他当成了默认,他推开我,去了厨房。
早餐还是我爱吃的,吃早餐的时候他说我认错态度良好,准我回去睡了。
果然,他还是了解我的,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解除我的恐惧。
我爱他。
当然,他也爱我。
……
“医生!病人的呼吸停了!”
“立刻送抢救室!”
医护人员忙着对床上这位躺了一年的植物人进行抢救,没人注意到他眼角滑落的泪珠。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医生无力的声音在抢救室外响起,家属已经哭不出声了,一年前的那次就把眼泪流的差不多了。
“宿主大大,任务已完成!”
“这么快!?”
“是的,遗愿寄托者感受到了程洲对他的爱,已经足够了。”
“他”低头轻笑了一声,“希望他们下辈子有一个美好的故事。”
“宿主大大,这次梦境编织的积分会从你所获得的积分中扣除哒!”
“啧!这不能算我额外完成的任务吗!?”
“不能哦!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任务目标呢!”
“小气鬼!”
一人一械的声音渐渐在空气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