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说过，唯一一次听我叫她姐姐是在梦里。
那时她性命垂危，握着我的手小心翼翼请求。
那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喊呢？
后来她濒死时，我为什么又没有喊呢？
我想起来了，因为我对人许下了承诺。
“清月，你说师尊待你如何？”
师尊漫不经心的问着，我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回道：“自是极好。”
“本座曾有一个妹妹。”师尊突然抬眼，“她的名字叫小月亮。”
我心里一惊，却听师尊继续道：“你与她极为相似，我指的不是样貌，而是性格。你和她一样恭顺但不逆来顺受，低调但不吞声忍气。”
“知道我为什么救过那么多孩子，却只留下你做徒弟了吧？”
“清月愚钝，不解师尊之意，还请师尊明示。”我依旧低眉顺眼。
“你呀…”师尊无奈地笑了，神色突然落寞，“她已经走了，我很多年没有再听到一声姐姐了。”
“清月，算我求你，唤我一声姐姐…”
“姐姐。”
师尊猛地看向我，眼里绽出光芒：“小月亮！”
随即她意识到了什么，颓然道：“小月亮已经不在了啊…清月，你答应我永远不叫除了本座以外的人姐姐吗？”
这相比于师傅的教养之恩来言，自然是不算什么的，我乖巧答应，行礼后就退下了。
隔天，师尊就前往了魔界，用一身修为加固了封印。
“姐姐～”少年唤着宋野，尾音上挑，“你已经半个时辰未曾见我了。”
“少主，”宋野神色平静的站起身，“还有客人在此…”
“不要。”少年扑过来，抱住她的腰身，“我陪姐姐一起会见客人可好？”
“少主，这不合规矩。”宋野脸色微红，“男女有别。”
“姐姐总能说出百条理由来数落我。”少年瘪瘪嘴，乖巧的放开手，坐在她身边，这时他才有空抬起头来看看这位客人，“竟是清月仙君？您怎么有功夫来我们这污秽之地闲坐了？”
“参见冥王大人。”清月恭敬道。她虽是三界第一仙君，但还是比冥界之主低上一等。
行过礼，她抬头道：“清月此来，是为了在人界的一位好友。因为我想在人界行走，所以夺了另一人的性命。但如今，此人的儿女尚未成人，我却要赶回天界，恐其无力自保，故来…”
少年开了口，打断她，眼里半分也无刚才看着宋野时的笑意：“清月仙君的意思是，您做错的事，杀害的命，要我们冥界来承担？”
“本座…”清月一怔。她本以为这位修炼尚不足百年的冥界少主像外界传言一般软弱可欺，若非露水战神舍命相护，早已被人推下着高位。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他怕是有几分本事的，起码不像传闻中那般百无一能。
清月定了定神：“那本座只好另想他法了，告退。”
“等等。”少年突然笑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却阴冷无比，“姐姐为了招待你，可是半个时辰未曾搭理我呢。这些时间，仙君又该如何作赔？”
见清月面色阴沉，但隐忍半晌还是取出了一样宝物，宋野也笑：“本座还是想看第一仙君叫我姐姐的样子…”
见她不说话，宋野轻轻拿起生死簿，修长的手指伸出，穿越千里放在了敏敏的脖子上。
“这是真的生死簿，她的脖子也是真的会断。”宋野玩味地笑起来。
“只有冥王能掌握的生死簿，为何会在你手上？”清月几乎是下意识的问。
“自然是我给姐姐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奇怪。“我太弱，发挥不出这生死簿的半分实力，自然是给姐姐更好些，更何况，这样强大的法器就该是姐姐的。”
宋野垂下眼眸想了想，最后还是拉了拉少年的手：“让她走吧。好歹在人间相识一场。”
少年有些惊讶：“姐姐如此说，我自然是会听的。不过她竟是姐姐在人间渡情劫时遇上的人？”
“她不是情劫。”宋野低下眼眸。“少主莫要为我的事操心了。”
清月看着这场面，莫名觉得刺眼，转身离开之际，却听到了宋野的声音：“留步！”
她扭头，听到对方冰冷的声音：“今日我放你一马，来日再见，你我就该站在对立面了。宋野和小月亮无非是人界的两个凡人，并不值得你我这般修者多费心思，便就此忘了吧。”她顿了顿，又道，“从此世上只有露水战神，而无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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