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至此岸

——秦隽

自长安城外一场烟雨、几家离散，所谓天子一怒、流血漂橹的故事，如今看来不过尔尔，皆能被丛林阴翳、车马匆匆的环境遮掩过去。而此时又是十里红妆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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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隽其实是一个很善于表达的人，这种善于表达通常体现为一种合宜的口误遮拦，他愿意把一些问题在合适的时候，向一些合适的人去提出来，或用以伪装、或用以表现真诚。比如他与白湘容的那番对话。

再比如人与人相谈，乍一句“棠乔有兽，鼠身而紫翼。其性孱弱，遇敌以翼掩首”听起来颇为博学，可通俗来说不过是掩耳盗铃四个字罢了。无需将自己表现得故作高深，也没必要让她人不能理解，推己及人，由人至己。他者之冒犯，我等之敌视，归根结底也不过三分自尊、三分侥幸加上四分的贪欲罢了。

秦隽不是预料不到白湘容的反应，那是正常的，她自幼便失去了父母、有祖父在虽说不上寄人篱下，可还是要时时刻刻恭温俭让，遇事先以自省。她与秦隽之间，就像所有明牌、明谋，庄家最基本的要求便是处于关系中的强势一方，起码是均势，因为喜欢打明牌的人，要时时刻刻提防对方不会因恼羞成怒而掀翻桌子，并在即将发生的那一刻将对方摁回擂台上。

这也是为什么秦隽和白湘宜之间的相互坦然是艰难的，因为白湘宜惧怕这种谈判，她会预见到一种威胁，虽然秦隽只是想和她坦诚的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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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隽不喜欢逼迫任何人，更何况这是自己的爱人。

无论这份赐婚之后有积分情谊、名堂之上的天子又付了多少考量，婚姻之于每一个人都并非儿戏，那是要与自己携手很多年的人，十里长亭不相送，古道瘦马此生随，直至背叛，直至死别。

很多人觉得君子之爱，在于红颜知己。当然，所谓红颜知己，自古有之，但也要看君子这杯酒，是否酿出了它淡而又淡的名贵。酿不出来，就算了吧，对于求功业的人来说此生最重要的是时间，而付出时间以陪伴的人，那才是最宝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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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我讲不了情爱。嬉笑之间、吵嚷之下、鼎沸之中，秦隽曾这样笑着问白湘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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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隽其实很会和朋友相处，他会让聊天适当的继续下去，更会让聊天在危险的边缘戛然而止。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秦隽本能地奉行他的同时，也会未某一天自己的不当与失势时的荒芜而慨叹，即使用成王败寇安慰过自己千万次，秦隽也依然厌恶背叛。他不应该去祈求情感上的相印，但不应该，不意味着不想。

他希望平等、坦诚、陪伴、关切、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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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前七日，是秦隽最后一次见到被称作白五姑娘的白湘容，秦隽给她带了一支风筝，是燕子的模样，秦隽告诉她：当你觉得有人在想你，便试着在院子里放一放风筝吧，或许霜重、或许无风，或许露水弥漫难以辨清面容、或许宇宙交错不得跨越时空，又或许双翼折断不辨西东，但你就是要相信，我在等。

当然，也不知白湘容这七天内有没有放过风筝，反正秦隽并没有看到，他会时不时的向外望一眼，可惜远处的朝日都被霞色遮蔽，又何谈纸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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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秦隽当时没有和白湘容说送她纸鸢的另外一层含义，因为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也是一种很不定的状态，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但却未至黄泉不算嬴。

甚至说什么想不想的，那不过都是世家公子哥们争缠头的招数，但下面一句，或许才是作为爱人的誓言吧。

“我愿你因自由而强大，也因强大而自由，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包括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