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静栀把文件送到老肖桌子上的时候,一眼瞥到一个红头文件,沉默不语准备退下,被肖天冶沉声喊住:“你下班等我一下。”
眼见着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都下班了,吴静栀抬手看了看表,摸了一摸耳环,想着回去晚了,着急要走。正站起身来,左耳耳环竟掉落下来,她心里诶哟一声,蹲下去去找。好容易找到,抬起头来,面前站着一个肖天冶。
她嗔怪着说:“您能扶我一把吗?”
肖天冶伸手扶起她,手掌滑过手肘内侧,激得静栀起了鸡皮疙瘩。
“恐怕你回去吃饭要晚了,我送你。”
吴静栀不明所以,暗自思忖:这个肖天冶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如果有,他现在打算示好还是用完就丢?有没有长期发展的可能?
想着想着,已经上了老肖的黑色越野,老肖慢条斯理系上安全带问:“你家在哪儿?”
静栀说了一个位置,老肖感叹:“还是以前好,咱们住一个大院,回去都方便。”
静栀轻轻笑了起来:“没想到您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你忘了?”
“不,我也没忘。”
暮色四合,万家灯火,放眼望去这个城市是一片车水马龙。
老肖开着车,漫不经心说道:“我不久要调任了。”
“去哪儿?”
“城建部。”
“哪个司?”
“规划司。”
静栀低着头,仿佛根本不在意一般,可是她手心的汗已经出卖了她——这是个多高的调任啊!
“我这边一走,你也能早几年出头。”老肖打着方向盘,漂亮的丹凤眼斜着扫过去,脖子上的项链闪闪发光。
“我这一走,咱俩也可以谈恋爱了。”
肖天冶想当然地冒出这句话,根本不在乎对方能否接受,好像自顾自有了前情铺垫似的。
“说的也是。”只有吴静栀能接的住他的话,从来不感觉尴尬或者突兀:“过几年我也能提拔成办公室主任了,你也得努力努力啊。”
“别人都以为你吴静栀清心寡欲,只有我知道你的梦想。”
高速路上堵车了,老肖踩住刹车,手臂试探性地要揽住吴静栀。
她柔若无骨地往上一靠:“不是我变成局长,就是您变成司长,总之这个一把手夫人我是做定了。”
“小吴同志,就看在我为了和你谈恋爱特意调走的份上,批准我的恋爱请求吧。”
吴静栀当然早就看到那个文件,知道他才不是为了自己调走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她也许以后终将会成为司长夫人!
或者局长。
再不济也是个处长。
如此划算的买卖,只需要一个男人的爱,或者用婚姻互相捆绑。
“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予以批准。”
“那以后小金那边的事情还得托付给你照顾了。”
她在别人面前永远是那个不争不抢,清心寡欲,对权利地位无欲无求的吴静栀。
可是他们彼此都知道,往上爬,拿到更多权利才是人生第一目标。
再上去一点,再多一点,再高一点。
老肖摩挲着她的肩膀,从毛衣的领口探进去,是光滑的肌肤,俏皮的内衣带子......
静栀一把打开他的手:“前面动了。”
他回过神来,踩下一脚油门。
珠珏半个月接触了两个相亲对象,都无疾而终。她郁闷地趴在床上,手机就像出厂裸机一样安静。
她心下有些难过,不知从何而起,大约是快要来例假了。这时候,小郝的电话也来了,她懒懒接起来:“亲爱的,怎么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后沈并执温柔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不好意思,是我。”
珠珏没想到,愣了一下:“你找我有事吗?”
“有件事,我还是想告诉你。”他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对小金死心吧,他俩已经订婚了,过几天女方生日之后他俩就要结婚了。我们芝玉不知道这件事,是我觉得对不住你才告诉你的,你也别生芝玉的气可以吗?”
珠珏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并执又叹了一口气:“抱歉告诉你这种事,不过小金这事做得确实窝囊,我替他向你道个歉。芝玉过几天打算和你出去玩散散心,躲开他婚礼那事,也请你一定答应,可以吗?”
沈并执一番话说得又是为小郝考虑又是为小金,只是从没有人为自己考虑。
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
珠珏点点头,又想起来他看不到,于是嗯了一声,怕哭腔太浓。
“我就知道你是个最能想开,最懂事的,真是麻烦你了。好好睡一觉吧。”沈并执说完这话就挂了电话,从容不迫进退有度,可怜珠珏哭得昏天黑地,还在想自己怎么就不能留几分颜面。
小郝和珠珏出去旅行的时候,小金这边日子不好过,小贾更是。
小贾的生日宴会上,小金和一众人觥筹交错,十分得意。他看见未来岳父大人被助理匆匆喊走,并不在意,但是在卫生间却无意听到了惊人的消息——贾家的资金链好像已经断了很久了。
那么,她和自己联姻,难道就是为了补上这个缺口?
小金面不改色回到宴会厅,贾千金正在和姐妹们聊着各自的男朋友。他面带微笑坐了过去,为她撑足了面子,大家都羡慕嫉妒恨她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当然,这羡慕在几天后也消失殆尽:小金回家后,用各方消息打探到贾家确实周转不灵,支撑不了几天了,恐怕就是等着金家这边的资金救命。
小金和父亲长谈一晚,决定放弃这个输血也救不活的企业。而撤资这件事对贾家自然是致命一击,贾叔叔当晚就进了医院,夫人哭得梨花带雨,贾千金没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下意识想找人救命,打电话找金小开,对方总是忙线。
再愚蠢的人也可以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贾千金颓然坐在医院的椅子上,闺蜜,父母和未婚夫,金钱地位和荣耀,她在一刹那间几乎都失去了。
走廊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请问贾先生在哪个病房?脑溢血那位。”
千金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一个人的身影,那个身影她再眼熟不过,在美国许多个难熬的日夜,都是这个身影陪伴着她。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风尘仆仆的甄公子抱住她,温柔安慰着:“没事了,都没事了。”
就像是曾经千万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