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和珠珏各自抱着水果罐头和酱油往回走，远远看过去好像一对小夫妻。路过的大爷大妈都对珠珏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珠珏叹了口气，转身问落后自己一两步的小金：“你还有事吗？我马上到家了，谢谢你。”
小金和千金吃完午饭送她回家之后，路上打算买瓶水才下的车，本意就不是来找她说和，但是刚好机会难得，因此跑了过来，巴巴地献好。
他也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下次有空再约你出来说清楚吧，抱歉。”
在楼底下，珠珏接过来购物袋，小金揣着口袋看似落寞地走了。
刚进家门妈妈就凑了上来，瞪大了眼睛问：“刚刚楼下那个男孩子是谁呀？”
珠珏没有心思回答妈妈，于是随口回答：“高中同学，在便利店打工，刚好下班送我一程。”
妈妈紧紧跟着她进了卧室：“那你可以让人家上来，谢谢人家请他吃个饭嘛，我看这样好心肠的小伙子现在不多了。”
珠珏脱下外套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不要说了，人家有女朋友了。”
妈妈稍稍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珠珏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一语成真。
小金认为，富养女儿可能会养出两种孩子：第一种孩子天真善良，不谙世事，被保护得很好，丝毫不受世俗侵染；
第二种孩子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自己能踩着父母的肩膀上更上一层，自己也能做出大事来。
很显然，贾千金是前者。
那么，白馥梅就是后者了。
白馥梅是全国五百强建材大佬的独女，其身家背景是自己和贾千金都万万难以企及的。她母亲是建设局某位高官的女儿，作为官商双重家庭出来的，白馥梅小小年纪念完清华又出国读完常春藤，现在回国自行拿了小公司创业。
她在十五分钟之前刚刚拒绝了小金的邀约，原因是要谈一个收购方案，开会走不开。小金皮笑肉不笑发了个“好的注意身体。”过去，转头去约贾千金。
眼看着要到跨年夜，贾千金一家出国旅游去了，同样拒绝了他的邀请。他把通讯录翻了一遍，手指停在“珠珏”这个名字上。
看了看朋友圈，最近一阵子没什么更新，小金动动手指，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在干什么呢？”
“...在超市。”
珠珏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和爸妈逛超市，背景音乐是欢天喜地的《恭喜恭喜》，珠珏嫌弃听不见通话，索性把手机声音调大。
妈妈展开着春联让珠珏看，珠珏忙着接电话没注意，妈妈从背后绕过去听见一个醇厚的男声：“那要不要出来一起跨年？”
吕珠珏她妈妈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珠珏：“啊！”一声回头，气急败坏看着老妈。
老爸笑眯眯不明所以看过来，吕珠珏赌气对着电话说：“行，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吧。”
小金来接她的时候，珠珏已经被拉着去化妆品专柜化了全妆。她穿着一身喜庆的红毛衣，黑色长呢子外套，脖子上戴个小细金链子，脸上有些红扑扑的，比平时看着喜庆又温柔。
小金看到她像只小兔子在门口瑟缩着，不知为何噗嗤一笑，然后拉开车门让她入座。两人驱车去了最繁华的街道旁边的老字号饭店。
珠珏惊奇：“你还是第一次带我来除了你店之外的地方。”
小金扶着她的手，怕她在有些积雪的石头台阶上滑倒：“因为过年了，得新年新气象。”
才不是呢，他一边笑着一边心里想。
本来也不是应酬你的，是想请她们来吃饭。不过是她们没来，而你补了个缺罢了。
大门一开，里面别有洞天。暖气扑面而来，侍者把他们外套脱去，收藏起来。穿着做工精致旗袍的女人为他们引位。食客虽多，却不嘈杂，有着温馨的感觉。食物的香气配合着闪烁的红灯笼，珠珏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对，我之前订过位置，就按之前的菜上吧...酒就不要了。”
小金吩咐几句，侍者悄无声息地下去。珠珏没当回事，看起了窗外风景。
他们坐在落地窗边，古朴中式建筑搭配落地窗，别有风情。窗外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夜景，人们行色匆匆，车水马龙。
菜品很快上齐，珠珏心下暗暗生疑，这些菜不是小金平时喜欢吃的，都是些带川湘风味的菜品。
虽然如此，她也没多说话，两个人默默吃着饭。她不由得想起上次尴尬的事情，但是却没好意思开口。
小金给她夹了一块点心，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我们来谈谈上次那件事吧。”
珠珏点点头，却没有勇气看他的眼睛。小金叹了一口气说：“抱歉，这件事情是我太唐突。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已经水到渠成，到了那个地步......抱歉，是我冲动。”
他看起来情真意切又一副悔过的样子让珠珏不知如何是好，珠珏摇了摇头，抿住嘴唇放下筷子，好像在下很大的决心。
“那你，到底把我当成——”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屋内响起一阵阵惊呼。他们顺着人潮扭头看去，窗外放起烟花，城市标志的高塔上，LED屏幕上赫然写着倒计时十秒。
“10”
“9”
“8”
金小开你...
“7”
“6”
“5”
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4”
“3”
恋人？
“2——”
还是备胎？
“1”
房间内房间外，一墙之隔，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庆祝这即将到来的新年。似乎这十秒一过去，好运就会来临，人生就能得到救赎。
她感觉眼睛好像有些酸涩，眨眨眼掉下一颗泪珠，用手揉一揉，像是要哭。
金小开已经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递给她纸巾，温柔低语：“好了，我们珠珏是大孩子了，不能哭了。快，许个愿望吧。”
他语气轻柔到好像在哄小孩，珠珏勉强咧开一个笑脸，轻声说：“我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了。”
她这句话有多少是发自真心呢？就像你在别人生日宴上会说的：“希望你永远幸福，祝你生日快乐。”
可是小金那一刻却有些难过，陌生的情绪在心里滋长。
今天，本应该是合家团聚的日子。
小金的父母从小感情不合，两个人不像是夫妻，更像是合作伙伴。
从小，父亲去公司，母亲去事务所，自己一个人上下学，没人管他。
保姆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但是孩子的心理发展呢？谁能开导他安慰他？
他没吃过一顿像样的年夜饭。
今天父亲也是跨省开会，母亲干脆弄了个事务所聚餐。
他不知道和家人一起吃饭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听说，家人们会在饭桌上互相祝对方一年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那一瞬间，他居然也有种要哭的冲动。
珠珏擦完眼泪抬头看他，半天站在那儿不说话。
“你怎么了？”
他猛然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眼里因为泪水波光潋滟。小金低下头，轻轻亲了她的额头一口。
“没事。谢谢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窗外风清月朗，烟花朵朵，有情人千里牵红线，合家乐相伴赏新春。
好一个跨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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