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罗曼家族的前人是那段流浪时代的领袖，他们在黑暗中点燃了希望的火炬，所以众民拜服，拥而为王。

我从未否认过帝国的功绩。事实上，帝国先民对所谓皇室的狂热崇拜和忠诚追随在血色历史中成为了引领胜利的耀目辉光。那样虔诚的意志所带来的力量无异于信仰。如先帝所言，光明永远属于罗曼帝国。先人们做到了，帝国是若兰星系最明亮的星辰。

但，这疯狂的决绝的胜利，获取的前提是———至高者无比的领导。

我不知道家族的先贤是如何做到的，万念黯淡之时降下被史书喻为神谕的令言。甚至这样“贤明”的统治几乎无间断地持续了立业以来的千年。

以至于在精神物质高度繁荣的当下，帝国的基业仍违背应有规律稳如磐石，桀骜的帝国子民对家族的统治仍奉上崇高的臣服。这一切完全颠覆了我前世所识，简直不可思议。

我身处其中，自然明白罗曼家族并非民间杜撰的神的族眷，也不曾受过什么神救世人的职责。

就是这样，才更为怀疑。远非单独个体所能完成和坚持的宏业，令人恐惧。

更何况，他们，远在另一个星系的他们，明明走上了另外的道路。

我闭了闭眼，把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解放出来：“念，还有多久。”

不等念作答，我已经知道答案。纯净的蔚蓝色填满了视野，白色的巡航机警轻轻扣响舱门，远航船停泊在了星球外轨。

身份核验过后，我们乘坐的航行器直接降落在地面。帝星不允许远航级驾驶器接近近星域，凡进出帝星者，需乘星轨先行至外泊口，皇室亦无例外。其他附属星球自然没有那样多规矩。而母星在帝国版图中地位特殊，称祖星，明面上的管制较一些次星还要松弛，却是因为其特殊的战略位置———

母星位于帝国边防第三道防线，母星之后帝国域内可长驱直入。是故防守严密，固若金汤。每日往来军舰无数，部队调动频繁，常居者莫不是帝国核心人物。

自帝国收复母星，这故土便不是随意让人进出的地儿了。

我走出航行器，坐上奶奶安排的接送车驾。到底瞒不过奶奶，我此来便打算顺道看望一番。车窗外掠过帝星见不到的旧时景色，念见得少，目光里满是稀奇。

旧时代的一切在这里仍得到妥帖的保护，身处其中，恍惚重现往日幻影。

诸大贵族的本家，还有真正的最为古老的皇宫，都在这里。可以说，街上行走的人随意抓出一个都拥有着高贵的不可言说的显赫身份。

若帝国受犯，他们也是首当其冲。说来奇也，好些年来，没有一个家族主动迁居。母星绝不是绝对安全之地，沦陷的历史是每一位帝国子民永远的苦痛。老狐狸们竟能够安心将一族根本放在此处吗。

自然不能。

可如若，皇室为押呢。

皇宫金碧辉煌的宫墙隐约可见，少的可怜的皇室成员一多半就在那宫墙之内了。包括我的皇奶奶，罗曼帝国的上任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