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冷雪居,季月晨起对镜梳妆时,忽然觉得小腹隐隐酸胀,腰间也是酸软不堪,她还以为是孕期的正常反应,并不当回事。只是回望镜中见自己脸色青白难看,不觉大大一怔。
茶花有些着慌,忙过来扶她躺下,轻声问道:“小主这是怎么了?”
季月感觉到那不适感愈发强烈起来,她只觉心慌意乱,额头上也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仍是勉强笑着道:“大概是连着几日舟车劳顿太过疲倦了吧。”
茶花到底少不更事,神色发慌,杏花忙过来道:“小主这几日总道身上酸软疲累,不如先喝口热水歇着,奴婢马上就去请太医来吧。”
季月勉力点一点头,双手紧紧捂着腹部,疼痛让她眉头紧锁,嘴唇也被咬得失去了血色,复又道“悄声去请许太医。”
杏花前脚刚出门,后脚季月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身旁的茶花吓得手忙脚乱的,焦急不已。紧接着,季月身下已然见了红。
许太医匆匆赶来,连忙搭上季月的手去探脉息。宫人又手忙脚乱的去向皇帝皇后禀告,季月小主见了红。
许长松的声音沉重,低声道:“小主之前患病损害了身子,现如今又气血两亏,寒气入体,脉息不稳,见红是滑胎之相,保不住了。”
旁边的茶花一怔,当下腿一软几经站不住,若不是还有杏花在她身侧,怕是要瘫软了下去。兰花略带哭腔的说道:“许太医,我们小主为何还昏迷不醒啊,孩子当真保不住了吗?奴婢求您了,您帮帮我们小主啊。”
许长松几针下去,季月就悠悠转醒了,听着耳旁宫人的哭声,心已经凉了半截。“太医,孩子是保不住了吗?”
“微臣无用,小主您还年轻,好好调养身子,总会再得龙嗣的。”许长松垂下眼眸,劝慰道。
季月愣在原地,双目无神的望着床帷,心中沉沉地有痛楚蔓延,耳畔的声音恍然不觉。还是兰花主持着宫中事宜,禀告帝后,又拜托太医开药为季月调养身体。
盱眙,季月眼神中满是绝望,声音颤抖着问:“许太医,我究竟为何会如此?之前一直好好的。”
许长松低头沉思片刻,回道:“小主,之前您刚从行宫回来,舟车劳顿休息不足影响胎儿。况且,微臣观您脉象,一直处于亏虚状态,且寒气太重,恐怕是…”
闻言,季月的目光如晨雾渐散,透出彻骨的清明,内心的愤懑犹如狂风骤起,她咬牙切齿地质问道:“纵然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能避开那些人的手段吗?”
“皇上到,皇后到。”殿外太监报
玄凌一进来,就看见季月虚弱的躺在床上,面白如纸,立刻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切切道:“好端端的,怎么会…”
皇后在他身后,也急忙道:“许太医,怎么回事?。”
呼吸,带着清冷锋利的割裂般的疼痛,像有细小的刀刃在割。那疼痛逐渐唤回了季月的清醒,十分艰难的开口“皇上——是嫔妾没用,没能护住我们的孩子……”未语泪先流,又突然晕厥过去。
“月儿!”
季月这胎终究还是没保住,滑胎伤了身子,玄凌就下旨让她好好养着,皇后也免去了她每日的请安。
刚开始那几日,季月整日以泪洗面,玄凌去宽慰了她几次,心疼不已。陵容和明萱想要拜访却被拒绝。
消沉了几日,她又打起精神来。叫了许长松来请平安脉,拼退众人只留下几个心腹。
季月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坐在榻上,对着许长松还算平静的说道:“这是我宫里煎药的药渣,劳烦您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许长松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在那药渣里面挑挑拣拣,末了才恭敬回道“回小主,这安胎药并没有添加其他害人之物,只是份量却足足多了三倍。”
季月身侧的茶花接话道:“小主自从有孕以来就一直胎像不稳,章太医建议吃一点强效的安胎药稳固。”
“嗯,茶花姑娘所言不假。胎像不稳确实可以用些强效药安胎,只是却不能用力过猛。像这三倍实在是太过了。”许长松沉吟一会,又继续说道
“况且,小主体内生寒,虚弱。虚不受补,两两相冲,才导致的滑胎啊。”
季月目光如淬了毒一般,手上大力的攥着帕子,从牙齿中挤出话来:“真是好心机。”